裴洛。
沈郁霧腦子一片空白,身子下意識地瑟縮起來。
這麼晚了,他居然還沒有回去。
想起那天晚上他的所作所為,沈郁霧額頭簡直要冒汗了,這何嘗不是從虎穴到狼窩。
冷靜,冷靜。
沈郁霧緩緩地呼吸,暗示着自己。
裴洛面上沒什麼神情,他的視線落在沈郁霧身上,将她上下打量一遍後,緩緩朝她走來。
沈郁霧心中警鈴大作,她抱着三花崽站起來,思考着現在逃跑會不會觸怒眼前這個人。
F3之一的裴洛,許千靜說他比較神秘,性格脾氣也都說不上來。
不像江執那般暴躁地人盡皆知,也不似顧揚那般出了名的溫柔和煦。
未知的事情往往是最讓人恐懼的。
一時間,沈郁霧不敢有什麼其他動作。
隻是這人渾身上下一股清冷氣息,實在看着和那晚滾燙、混亂的他不同。
她都不禁開始懷疑,那晚真的是裴洛做出的事麼?
離得近了,沈郁霧才發現他額角處貼了個創口貼,被劉海遮掩着看不太真切。
那是她拿花瓶砸的。
裴洛已經來到她面前,他一靠近,星霧花的香味更濃郁了些,像是天天待在這兒,被這花腌入味兒了。
裴洛個子很高,站在她身前投下一片陰影。
沈郁霧垂着眼,視線隻能看到他胸前的銘牌,上面的鎏金字體“裴洛”二字鮮明好看。
裴洛緩緩俯身,他的視線與沈郁霧平視,沒有在意她刻意不去看他的眸,而是不停而緩慢地湊近她、再湊近她。
沈郁霧佯裝淡定,直到他近得幾乎要和她鼻尖抵鼻尖,她沒忍住瑟縮着偏過頭去。
裴洛靜靜地看着她,而後身子更低了些,偏過頭去輕嗅她頸間。
沈郁霧隻覺脖頸處熱氣被吸走,涼涼的,随後一陣熱熱的氣又噴灑在她頸間,激得她幾乎要起雞皮疙瘩。
那晚就是他!
沈郁霧腦袋一陣發懵。
“是你嗎?”少年清潤的聲音在近處響起。
沈郁霧的心髒砰砰砰跳得很快。
他是在問那天砸他的人麼...
沈郁霧當然不會承認,但她沒有貿然開口,那晚她說話了,她怕裴洛通過聲音将她認出來。
兩人就這樣僵着,也或許可以說是沈郁霧一個人僵着。
裴洛像個變态一樣一直嗅她頸間的味道嗅得起勁。
懷裡的三花崽似乎是感受到她的不安和心髒過快的跳動速度,慢悠悠地睜開眼,随後好奇地探着腦袋打量着兩人。
随後“喵”的一聲打破了這寂靜。
裴洛似乎這才發現她懷中還抱着一隻小貓。
他直起身子,兩人的距離總算不那麼近了。
沈郁霧呼了口氣,發出了很小很小的聲響。
可就是這很小很小的聲響似是驚動了裴洛,他一隻大手毫無預兆地攀上沈郁霧的脖頸,而後,掐住。
他掐得不重,更像是拿手虛虛握住了她的脖子。
但命脈被人把握,還是在聖亞斯這樣的環境被身處最高位的人把握,沈郁霧整個人都如驚弓之鳥,緊張起來。
三花崽感受到她的驚恐,從她懷裡跳下去。
沈郁霧雙手下意識地攀上裴洛的手腕,想阻止他掐自己的脖子。
她看着裴洛,這才發現他和剛剛很不同。
裴洛周身沒了那清冷的氣質,觸到她脖子上的大手也是滾燙的,和那晚有的一拼。
沈郁霧屏緊呼吸,使勁地攀着他的手腕,想将他的手拉下去。
可男女之間的力量天生懸殊,裴洛看着薄弱,她這樣攀着他卻是紋絲不動。
裴洛的眸沉了沉,他的手緊了緊,切切實實地貼上沈郁霧的皮膚。
一瞬間,他整個人都僵了。
細密的電流從他的指尖一下竄到他的心髒,帶來些隐秘的、酥麻的爽感。
内心深處那令人不齒的角落因為這簡單的觸碰得到了莫大的滿足。
啊。
好爽。
他一直渴求的,總算觸碰到了。
裴洛微微眯眼,原本清潤的聲音莫名帶了絲黏,“我明明握得很輕,你為什麼要掙紮?”
控制不住地,他的另一隻手指尖輕觸面前少女的臉頰,“表情也這樣痛苦,很疼嗎?”
他像是在關懷地問候,可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沈郁霧擡眼看向他,隻見他眸中染上了些說不出的欲色,哪裡還有剛剛半分憂郁清冷的模樣。
她不疼,但就是不喜歡被人握着命脈的感覺。
兩人力量懸殊之大,讓她有種命運掌握在别人手裡的感覺,她很不适。
沈郁霧使了全力将他的手拿下去,隻這樣就費了她好大的力氣,她又忍不住,細細喘着氣,頻率微快。
裴洛緊貼着她肌膚的手被拿開,心裡的空虛又無邊無際地蔓延開來。
他輕皺眉頭,另一隻還在輕觸她臉頰的手猛地使力掐她臉頰上的嫩肉,“啞巴?”
“嘶……”沈郁霧痛得倒吸一口冷氣,她伸出手将裴洛的手打掉。
裴洛輕哼一聲,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個手機,手機屏幕很小,一看便是極老舊的款式。
他問:“這手機是不是你的?”
沈郁霧的手輕貼着剛被掐痛的臉頰,她輕咬着唇,極緩慢地搖了搖頭。
既然裴洛說她是個啞巴,那她就當個啞巴好了。
希望這人面對疑似有殘疾的人士能多點愛心。
“還真是個啞巴。”裴洛聲音很輕。
他慢悠悠地将手機重新裝回口袋,“看來我找錯人了,這手機不是你的。”
沈郁霧心下松了口氣,沒注意到他眸中的戲谑。
“喵喵喵——”一陣激烈的小貓叫。
沈郁霧聞聲看去,心髒頓時又收緊。
隻見三花崽似乎察覺到裴洛在欺負沈郁霧,虎靈靈地伸着兩隻小爪子使勁扒拉着裴洛的褲腿,自認為很兇狠地吼叫,試圖吓退這個比自己高大百倍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