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人多眼雜,為了更細緻地檢查慕南星小産之後的情況,葛大夫指揮着人把慕南星擡進了屋子裡。
放平慕南星後,楊牧之命令除葛大夫之外的所有人出去,确保屋子裡沒人之後,楊牧之也正準備離開。
“統領大人。”葛大夫叫住了楊牧之。
楊牧之以為葛大夫是不敢獨自面對公主殿下,寬慰道:“老人家放心,卑職就在門外,有任何事情您隻需喊卑職一聲即可。”
“統領大人。”屋裡的人依舊在喊楊牧之的名字,楊牧之卻全身一震。
“公主殿下?”楊牧之不可置信地轉身,看到面容慘白的慕南星正在起身。
葛大夫先是趁着沒人注意迅速關上門,然後立馬到慕南星身邊扶她起來。
“統領大人,可否聽靜樂一言?”慕南星手腕處的傷疤是實打實的,流的血也是從自身大動脈出來的,現在着實很虛弱。
慕南星剛起一個頭,話就被葛大夫接了過去:“楊大人也知道近日京城慘案全由拜月教一手構成,如今拜月教不除,長安永無甯日啊。”
“正是!”楊牧之性情耿直,一聽葛大夫這麼說,尚未深思葛大夫和慕南星有何意圖便直接附和道:“隻恨陛下被邪祟蒙蔽,不聽朝臣奏音。”
“統領大人,正如您剛才所言,陛下隻是被暫時蒙蔽,隻要将事實擺在陛下面前,陛下自然能分善惡,辨忠奸。”
“先生有辦法?”
“公主殿下有辦法。”
葛大夫将慕南星的計劃詳細說了一遍,最後道:“待會兒會有僞裝成路人的馬車經過,還請您将馬車攔下來送公主殿下入京,對外就說時間緊迫,已經等不及禦醫趕來,便尋了馬車将公主殿下送京醫治。”
楊牧之的眼神忍不住落在慕南星滿是鮮血的下半身上,又覺得自己身為外男,如此直視公主殿下并不妥當,于是眼神忽閃忽閃地掃來掃去,最後憋出一句話:“這......這可是欺君之罪。”
“正是。”慕南星直接了當地承認了:“可惜統領大人已經上了我們的賊船,要是不按我們說的做,”慕南星眼神微微眯起,露出危險的神情:“為了不讓消息外洩,我們隻好忍痛滅口了。”
楊牧之看着羸弱無力的慕南星,再看着慕南星身邊年過古稀的老頭兒,覺得滅口這種威脅是在是毫無殺傷力。
“公主不必替卑職找借口,”楊牧之跪地朝慕南星深深一拜:“公主殿下大義,卑職怎不敢盡心竭力。”
坐上馬車,慕南星不忘叮囑楊牧之:“統領大人一定要記得,在大家看到我的時候我已經流産了,回京城的這一路我都昏迷不醒,一直還嘴裡喊着‘我的孩子,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哦對了,”慕南星交代完還不放心地問:“統領大人要不要提前演習一下?”
楊牧之自信回答:“清楚了,放心吧公主殿下。”
“下此有這種事可以提前和卑職通個氣,”楊牧之撓撓頭:“萬一卑職今日未當值,或者派其他人而并非親自前來查看,到時候可如何是好?”
“我們賭的就是楊大人的認真負責,不會不來。”楊牧之在聽到慕南星這句話的時候,不自在地“哈哈”兩聲打了個馬虎眼兒。
“而且吧,”慕南星突然笑了:“主要是聽說楊大人性格豪爽,不善僞言。便不為難統領大人做自己不喜之事。隻是到了現在,也不得不讓統領大人委屈一下了。”
楊牧之聽懂了慕南星的言外之意,就是自己不會演戲,如果提前說的話很容易露出破綻,還是不告訴自己讓自行發揮顯得真實一些。
楊牧之再次“哈哈”兩聲來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保證道:“公主殿下放心,接下來卑職一定不會搞砸的。”
馬車直接駛向了将軍府,林蕭月早已聽聞消息等在門口。馬車尚未停穩,林蕭月已經一個飛身上了馬車,用自己的披風把慕南星身上的泥濘狼狽遮蓋地嚴嚴實實,再輕點腳尖,幾個呼吸間便帶着慕南星盡了府邸。
此時,慕南星在西南郊外險些喪命的事情在京城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縱使禁軍已經勒令大衆不準傳播,這天夜裡的炕頭上說的還是隻有一個重點——九公主小産了,林将軍的孩子沒了。
但是,還有一件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卻沒有人敢提及——九公主受傷的情形和每天死去的那些人的死狀,一模一樣。
背着手跪在血泊中心,來自雙腕的鮮血源源不斷地澆築着身下的那片紅泥。
皇宮裡,皇帝此時也未安眠,他正和自己新得來的美人一起談論剛才看到的異象。
鐘熠盈盈下拜,崇拜地看着眼前的帝王:“陛下乃是真龍天子,莫不是剛才的龍相正是陛下的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