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儀一瞧那模樣,便曉得此人已然是有個相當把握,是要她來猜呢,但謝玄之何許人也,她一輕笑,
“茶葉,馬匹,我瞧你不是從那什麼寨子中得了點子,而是主意打到赤城身上了吧,赤城有西戎的貴族拜訪,無論朝廷那邊什麼意思,這地方上該是打算交往了,到時候說不得會通商。
便是明面上沒規定,私下地也說不好,哦,你是從蘭城商會那幫子人那裡得來了風聲,可是過些日子馬市要開了?”
謝儀眸光潋滟,卻也是極自信的,
林霁把那圖紙放到一旁,利索舉起一旁茶杯,向前一遞,幾滴茶水潑灑在地,他朗聲笑道:“玄之懂我!”
可能是話說開了一些,亦或是到了青城,那生死流離,酒池肉林之象見得少了,林霁在謝儀面前,也是逐漸流露出幾分真性情。
謝儀微笑,遙遙舉杯,這不是個什麼貴族禮儀,而是她從林霁這裡學來的把式,倒也随性。
“林霁,此道關聯的甚多,采買運輸,說不得還與那蘭城争利,而且這等大宗買賣,涉及馬匹,總要打點官府的,你可是想好了?”雖然曉得林霁今夜開口,必然已有成算,但謝儀還是要提醒一番,
林霁來了勁兒,也過來與謝儀細細道來,
原來林霁敢動這麼大個生意,便是瞧中這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此時這邊疆情況,西戎地方交往态度便是天時,而他打聽到,青城長官與赤城長官是舊交,如此近日才這麼多大商隊往來,他們正處這收他們稅的青城,便是地利,而林霁又正巧碰上了白一白二,才知道那寨子還接些走镖的活,就有了人和。
如此,若能打通期間關竅,便會成一大生意。
但此事急不得,怎麼說也至少要個一兩年才能有成效,而期間說不清又有多少變數,實在還需從長計議。
不過謝儀早有拜訪這青城長官之意,這件事倒确實可以提上日程。
謝儀略略點頭,也覺此法甚好。
“玄之,我今日還想送你一物。”卻見剛剛還眉飛色舞、頗有些指點江山之意的林霁這會兒卻息了聲,隻見他耳尖泛紅,有些扭捏起來,
謝儀瞧着這頭發才長起來,紮着小辮的男子,面色平靜,眼中卻含着點點笑意,“嗯?是何物?”
卻見他跑回屋中,好半天才拿出一精緻木盒,
裡面是一青翠欲滴的竹蕭。
“我第一次做這個,該是比不上玄之之前的蕭,望玄之莫要嫌棄。”林霁低着頭,顯然極不好意思。
這便是當初剛剛離開京城時林霁的承諾了,現在想來,過往種種,恍若隔世。
“此蕭甚好。”謝儀拿出蕭來,輕輕撫了撫,沒立即試上一試,反而望向這發已過肩的男子,神色溫柔而認真,
“公子有心為我制蕭,玄之感激,思來想去,不知如何回報,不知可否問問,公子生辰何時?”
從公子一詞起,林霁那好生俊俏的臉便燒了起來,他低頭望着這拿着竹蕭的清麗女子,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九月十九,我的生辰。”
謝儀确是半分不羞澀的,她隻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記住了,這才把竹蕭拿起,遞至唇邊,
清風起,樂音緩緩,攜着那冷冷月光與淡淡藥香,便往夜色去,
謝儀已是許久未吹箫,一路走來,總是多波折,竟也尋不到個好時機。
夜将深,人未眠,悠悠蕭聲起,私語皆停,衆人共聞此仙音,實在安心。
一曲畢,蕭聲停,謝儀隻淺淺一笑,
“此曲,願林霁,長命百歲,所願皆成。”
她錯過了他上一次生辰,如今便贈他一曲。
“長命百歲,所願皆成。”
面前男子重複着這話,回味半晌,也是露出笑意,“我也祝玄之,長命百歲,所願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