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會兒有沒有宵禁,如果沒有喊幾個商會的兄弟去酒館,打聽下城中商人什麼情況,尤其是那些原本的本地商人,
再找幾個人去大街上轉轉,看能不能和百姓聊聊西戎人,别做的太明顯,
剩下人去談生意,把面兒上工作做好,不用和西戎商人談,找幾個二手販子問問。外面帶的那些貨,可以直接用,那個木箱子留着就行。”
這幾個孩子走到了暗處,被遮擋住了,謝儀隻能看到一點,一個年紀看上去大點的似乎在說話,手中遞了什麼東西。
謝儀動了動眉,她突然想到林霁剛到青城時的舉措,“你,明日尋個機會問問周圍的乞兒,接不接活兒。”
李三正點着頭,聽到這裡卻頓住了,看了謝儀一眼,卻見女子神色莫名,
“問不到也沒關系,試試吧。”謝儀補充了一句。
“好。”他點點頭。
謝儀站在窗邊看着窗外,那些孩子又散開了,沒瞧見有什麼不一樣,
就目前來看,赤城似乎沒有她預想中的火焰。
但,她不相信這座城已經成了一灘死水,
泛着腥臭的肮髒痕迹不是幾場大雪就可以掩蓋的,否則她怎麼會遇到林全呢?
恐怕這底下的活動藏得很深,雖然聯系上可能會費點勁兒,但總體是好的,有隐藏證明有計劃,有計劃代表有組織,這可是極有利的。
至于赤城情況到底如何,西戎人的統治又滲透到什麼程度,就要看明天的結果了。
如今天黑的早,幾句話的功夫,太陽已經徹底沉入了地底,主街點了燈,但那旁邊的小巷,就徹底看不清了。
李三出去了,謝儀琢磨着赤城情況,也沒打算休息,
窗戶仍然開着,寒風夾帶着幾點飄雪灌入房中,
“吱呀——”旁邊房間門開了。
該是林全回來了,謝儀想着,他進城後便回家了,他想去看看他的母親,
大家心中都有數,但林全總還抱着點希望。
謝儀不準備睡,她隻垂眸望着這越來越大的白雪,伸出手,接了一粒,
白玉般的手上不知什麼時候起,也有了些繭子,不再是那般無暇,那位“面首”給她抹了汁液,顯得有些蠟黃,
但這雙手仍然是很美的,她的手沒什麼溫度,那朵雪就這麼待在她的掌心中,遲遲沒化。
謝儀心中估摸着時間,
城中沒有宵禁,
主街又熱鬧起來,與剛剛離開的人不同,此刻的街上完全換了一批人。
滿目皆華貴,往來無布衣,
而那些今日一直沒怎麼見着的西域人,也終于出現了。
謝儀關上了窗,
現在還不是時候,被人瞧見了可不太好。
她對之前赤城奪權事件有所猜測,之前她意外讀過赤城長官的來信,牧臯的三兒子帶來了不少侍衛,她還當這些侍衛該是那場變故的主力,而舞姬不過是遮掩手段。
但後來聽林全說,城主府是在一場私宴上出事的,這種宴會謝儀是曉得的,除了主人家,沒人會帶多少侍衛,所以,真正動手的難道是那些舞姬?
今晚街上這些尋歡作樂之人,多是西戎男子,那些“舞姬”哪裡去了?還是他們不一起行動,甚至有着不同的要求?
如果是這樣,聯想到那位突然出現的西戎貴族女子,有沒有可能,這些西戎人确實聽從不同人的調遣,這赤城,實際上有兩個長官。
如此那白日井井有條的章程和晚上這些人的纨绔做派就可以解釋了,就是不知,這二者割裂有多深?
謝儀靜靜地想着,無論那兄妹二人多麼情深,如果他們連基本的治城理念都難以達成一緻,那裡面可以操作的空間可就很大了。
不對,她忽地想到蘭城的那位行商烏恒,西戎人可不像他們,一個大家族能上千人,烏恒既然是這個姓氏,必然有特殊之處,是過境的第三位貴族?
還是,他就是牧臯的那個三兒子?
之前她下意識地以為牧臯三子必然坐鎮赤城,但如果那個西戎女子勢力能夠和他相抗衡,甚至主導赤城奪權,說不得,如今真正待在城主府的是那位貴族女子。
畢竟,城主府存在感很弱,又沒幾個人真正見過那位西戎城主。
如果是這樣的話,謝儀輕輕閉了閉眼,她恰好換了副面孔,
這可真是……極好的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