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拿着針線繡着暖帽的烏拉那拉氏,看着弘晏,有些感慨道:“若是你阿瑪知曉了,定然高興。”
阿瑪?
弘晏想了想,他的便宜阿瑪走了也有一個月了,還不知道查案順不順利呢。
随即,弘晏又在心裡歎了口氣,難為他小小年紀,還要操心出門的老父親。
在小榻上來回打滾,弘晏已經有些累了,便平躺在小榻上,自己攤成一個“大”字。
烏拉那拉氏便叫銀燭去吩咐小廚房,做一碗雞蛋羹來。
嬰兒腸胃嬌嫩,雞蛋羹裡除了雞蛋,隻滴了幾滴麻油來增加香味,不過弘晏吃到肚子裡已經覺得很美味了。
畢竟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吃的食物種類一直在豐富了。
等到了晚上,由王乳娘抱着他走去淨室,躺在木盆裡,洗的香香的就可以跟着額娘一起睡覺了。
秋天的風帶着絲絲涼意,呼呼刮過去,将那枝頭上的黃葉裹挾而去,待風沒了蹤迹,隻見那池塘裡,假山上,青石路面都散落着枯黃破損的葉子。
翌日清晨,未見東方有晨曦,天空灰蒙蒙的,應該是個陰天。
府裡的奴才們拿着工具有條不紊的清掃路面的落葉,還有兩個小太監踩着大青石闆,拿着網子在打撈池塘水面上漂着的落葉。
今個兒是十五,在李側福晉等人來正院請安過後,烏拉那拉氏便要乘着馬車進宮去給德妃請安。
走之前,烏拉那拉氏親了親弘晏的小臉蛋兒,才放心的離開。
永和宮内的香爐裡燃着熏香,這香不是烏拉那拉氏喜歡的味道,但這些年經常入宮給德妃請安,再不慣也聞慣了。
坐在小榻上的德妃,飲了口茶後,緩緩開口問道:“老四可捎有口信回來?”
烏拉那拉氏聞言,輕輕搖了搖頭:“未曾。”
德妃将手上的茶盞放回到矮桌上,似笑非笑:“旁人出遠門都是報喜不報憂,老四倒是好,音信全無了。”
這個兒子被旁人養的面冷心硬,得了差事,連表面的孝敬都懶得做了。
德妃的話,烏拉那拉氏聽着覺得刺耳的緊,但“孝”字當頭,烏拉那拉氏又不能回怼德妃,隻得替胤禛打圓場:“額娘,想來是山東的案子難辦,爺投入其中,無暇顧及。”
德妃聽了這話,也沒說什麼,正欲開口叫烏拉那拉氏回去,便聽得外面轟隆一聲響,随即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烏拉那拉氏的視線立馬投向窗外,見那連綿的雨,順着屋頂的飛檐和瓦片,似細長的白線一般往下落,一時間眉頭輕蹙,不由得捏緊了手裡的帕子。
德妃倒是一臉平靜,一雙眸子看向烏拉那拉氏,毫不走心的挽留道:“既然下了雨,待雨停了再走吧。”
烏拉那拉氏聞言,站起身來禀道:“回額娘,府中還有庶務需要料理,兒媳還是不打擾額娘的清淨了。”
德妃見烏拉那拉氏拂了她的好意,也懶得再費口舌,直接擺了擺手,放烏拉那拉氏回去了。
守在殿外的宮女見烏拉那拉氏出來,給烏拉那拉氏身旁的銀燭遞上了一把傘。
待烏拉那拉氏與銀燭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見後,殿内德妃身旁的心腹岚竹才出聲道:“娘娘,昨個兒您便想着今個兒怕是會下雨,特意讓人知會了十四福晉不必來請安,如今看來,娘娘真是神機妙算呢。”
德妃聞言,彎了彎唇,又托起了矮桌上的茶盞。
早上原本是做生意的好時辰,隻是大雨突然而至,行人來去匆匆,忙着避雨,街道兩旁吆喝叫賣的小販趕忙收了攤子,鱗次栉比的店鋪大都關了門,唯有賣傘的鋪子生意興隆。
烏拉那拉氏的馬車在青石路上滾滾向前,因着街道蕭條,倒也暢通無阻。
很快,馬車便到了雍親王府門前。
烏拉那拉氏踩着紅木矮凳下了馬車,便直奔着正院而去。
邁進屋子,烏拉那拉氏便瞧見弘晏正乖乖的坐在小榻上,而王乳娘與流螢分别拿了撥浪鼓和布老虎在逗着弘晏。
弘晏活了幾百年了,也是見過世面的,對于撥浪鼓和布老虎這種小兒科的玩具,已經吸引不了他了,不過見着王乳娘與流螢這麼賣力的逗他開心,他就勉強配合她們一下吧。
弘晏瞧見了烏拉那拉氏,眼睛立馬亮起來,“啊啊”的叫起來。
烏拉那拉氏笑着說:“福寶乖,等額娘一會兒。”
在永和宮的時候,聽見那道響雷,她是真的擔心,怕雷聲吓着弘晏,又擔憂自己不在身旁,弘晏會哭鬧不止。
不管德妃是否真心留她,她都沒有耐心留下等雨停了。
如今見着弘晏好好的,烏拉那拉氏的心便放回了肚子裡。
烏拉那拉氏的話音落下,弘晏便不再叫了,乖乖的等着額娘。
烏拉那拉氏從外面回來身上沾染了寒氣,怕過給弘晏,便離得弘晏遠遠的,又端了一碗熱茶邊暖手邊潤喉,待身上暖和了些,才大步的走過去坐在小榻上,将弘晏抱進了自己懷裡。
小小的弘晏緊緊貼着烏拉那拉氏,還是額娘的懷抱最舒服了。
任外面風吹雨打,屋子裡卻溫馨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