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去裁縫店鋪定做了衣服後,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四天。
在這幾天裡,普洛斯每天都會寫信過來,有時候一天甚至能達到好幾封。巧合的是,每次的信都是露西收到并交給尤莉安的。
看着抽屜最深處的那些快有一個本子那麼厚的信紙,尤莉安不由得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不過她倒也沒有不耐煩,反正每天閑着也是閑着,偶爾看看被送來的信,琢磨一下該回些什麼内容,反而是個很好的消遣。
而普洛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有所回信鼓勵到了,寫信的内容裡越來越柔情蜜意,情話簡直像倒豆子一樣,一句接着一句,似乎沒有江郎才盡的那一刻。
這一天,露西陪着尤莉安逛花園的時候突然暈倒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連忙把失去意識的露西擡進了屋裡。
尤莉安的母親伊莎白主管着家裡所有大大小小的瑣事,仆人生病也在她的管轄範圍之内,她立馬把瑪麗叫了過來,讓瑪麗跑去請來大夫。
帶着醫藥箱的大夫也很快就過來了,他拿出各種儀器,又是量血壓又是測心跳,還扒開露西的眼皮子看了看,最後對一旁的所有人宣布道,“還好沒什麼大礙,就是這幾天天氣炎熱,患者可能夜裡睡眠不佳,累積所成的疲勞導緻,好好修養調理幾天就好了。”
伊莎白聽到沒事後松了一口氣,把看熱鬧的仆人都遣散各自幹活去了,留了另一位年紀小的女仆照顧露西。
在大夫臨走之前,伊莎白又管他要了許多防暑的藥水和食譜,吩咐了瑪麗分發給大家,并叮囑所有人注意身體,有任何不适都要及時打招呼。
在這所有人裡面,尤莉安就成了母親伊莎白的重點關注對象,因為女兒身體素質不行,她當即吩咐瑪麗為尤莉安煮了一碗清熱的草藥。
看着桌上那碗綠中帶黑的藥汁,尤莉安整個人都生無可戀了,委屈巴巴地看了過去,“瑪麗媽媽,我真的一點事都沒有,你看,身體好着呢,我能不能不喝啊。”
瑪麗媽媽顯得十分無情,目光淡淡地看着她,“不行,夫人交代過了,必須看着你喝下去。”
尤莉安不甘心,“可是我沒有中暑啊,等我中暑了再喝也不遲嘛。”
瑪麗搖了搖頭,一副不容商量的表情,“沒中暑也可以喝,就當這個是飲料就行,喝了又沒有壞處,中暑的時候再喝就來不及了。”
争取不過的尤莉安,“”
她心裡恨恨地想,這藥汁看起來可比飲料難喝多了,光是聞着就讓人想吐,何況是全部喝進去。
但是介于這碗藥汁是面前的瑪麗媽媽親手熬的,她于是不敢把這點腹诽說出來。
就在尤莉安咬了咬牙将碗拿了起來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了敲門的聲音,一個小女仆探進了頭來,對瑪麗媽媽道,“夫人現在有事走不開,讓您替她去取一封信,郵差就在外面等着呢。”
“知道了。”瑪麗媽媽應了一聲,猶豫地看了尤莉安兩眼,最後還是轉身出去了。
不過在臨走之前,她仍然不放心地吩咐了剛剛來傳信的小女仆,讓小女仆守在這裡看着尤莉安把藥喝完。
尤莉安當時一臉乖巧地坐在凳子上,連連點頭保證,“放心吧,瑪麗媽媽,我一定會把這些藥全部都喝完的,你就安心去辦你的事吧。”
但是等瑪麗媽媽一走出去之後,尤莉安立刻就找了一個借口支開了那名女仆,然後飛速地把藥汁全部倒在了窗外的草地上。
等那名女仆回來的時候,尤莉安還十分做作地裝出一副受過了苦的模樣,可憐巴巴地道,“瑪麗媽媽熬的這碗藥太苦了,苦得我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單純的小女仆信以為真,收碗出去之前還特地給她找出了一顆糖,塞進她手裡道,“小姐,你吃點這個,這個很甜。”
尤莉安感動得淚眼汪汪。
過了大概有半個小時的樣子,瑪麗媽媽回來了,第一件事情就是來到尤莉安的房間。
尤莉安眨了眨眼睛,臉上帶笑道,“瑪麗媽媽,你剛剛端給我的藥,我全都喝完了喲,不信你可以去檢查檢查。”
原本以為瑪麗媽媽至少會質疑一下,但是沒想到她卻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緊接着便是緊緊地盯着尤莉安看了一會兒。
尤莉安猜不出她相信了沒有,總之心裡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這種古怪的意味更加強烈了。
瑪麗媽媽站在母親伊莎白的背後,幫助伊莎白一起布置完了餐桌。
平日裡這種時候她都會退下去,今天她卻仍然站在原地,一會兒看看尤莉安,一會兒又看看尤莉安的父親,臉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伊莎白察覺出了她的異樣,放下了刀叉,疑惑地問道,“瑪麗,怎麼了?是不是有話要說。”
瑪麗猶豫了一下道,最後還是回道,“是的,夫人。”
伊莎白于是繼續問道,“到底什麼事情?”
瑪麗瞟了尤莉安一眼,從身上拿出一封信來。
尤莉安當即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隻看見瑪麗媽媽将信封遞給伊莎白,低頭道,“夫人,我今天下午去郵差那裡取信的時候,看到了一封普洛斯少爺送到我們家來的信。”
伊莎白驚訝地哦了一聲,沒有伸手接信,而是看向尤莉安道,“一定是給你寫的吧,以前瓦倫汀在的時候,他們兩個就常常來找你玩,隻不過現在你們年紀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胡鬧了。”
一想到這封信裡大概會寫些什麼内容,尤莉安的心裡就緊張極了,但她仍然十分乖巧地回道,“是的,母親,我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