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施主每次來,都會帶一些的。”普賢笑着說。
沈木辛:“……”
她總覺得普賢早就知道她來了,看她的眼神也帶着一些看破不說破的心照不宣,她覺得自己可能在普賢面前已經幹淨的像一張白紙了。
“那個……大師,其實我之前受過雷劫,被劈壞了腦子,很多事都不記得了,所以……”所以人艱不拆啊!
普賢還是帶着看透一切的微笑:“施主,忘記有時候是一種福報。不去想過去,也不去想未來,專注當下。修行歲月漫長,洗盡鉛華,把心打開,容得下天地,容得下蒼生,忘乎我是誰,安然寂靜,不來不去,無畏相伴。”
沈木辛:“……”好讨厭不說人話的。
沈木辛又喝了一口水,看看天色實在有些不早了,她一想到今晚上她還沒處落腳,心裡就有氣,忍不住要把始作俑者拉出來罵一罵。
“大師,你可知空淨有心魔?”
普賢數念珠的動作終于停了,他長歎了一聲,又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空淨師侄心有執念,若無法放下,今生都無緣中乘境界。”
沈木辛倒吸了一口涼氣,果然和尚動凡心這事,是最毀修行的。
普賢看出沈木辛的為難,笑着說:“沈施主不用介懷,放下執念,本就是修行的一個過程。”
沈木辛再也忍不住了,這種肚子裡的蛔蟲成精了的老和尚,在他面前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大師,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你還知道什麼?”
普賢呵呵笑起來,說道:“老衲還知道,施主今晚大概沒地方休息了。”
沈木辛:“……”
普賢是得道高僧,又是寺中的掌事,每日回有很多人進出他的院子,院子裡當然是不能留宿女客的,不住一個房間也不行。所以,普賢就近給她安排了一個獨立的小院子,那小院子大概也是客院,平常沒什麼人過去,隻除了兩個灑掃的小沙彌。
沈木辛是打定主意,離開普度寺前,都賴在這裡了,無事的時候,她便帶着小狐狸在院子曬曬太陽。
那小沙彌看到小狐狸都很喜歡,剛開始還有些拘謹,和沈木辛混熟後,也會拿些吃的喂小狐狸。
但是小狐狸嘴巴很挑,普度寺在雪原上,能吃的本來就少,還都是素的,它都不肯吃。它現在被沈木辛勒令,不能去見林清宇,它覺得無聊了,就會找這兩個小沙彌玩。
沈木辛就在一旁,用很慈愛的眼神看着小狐狸和兩個小光頭玩,把他們遛得團團轉。
轉眼又過了五天,沈木辛都快忘了還有武鬥大會的事了。
這天晚上,普賢大師忙完,要回自己的小院,經過沈木辛的住處,看到院子裡坐着一個人。
外面正在下雪,雪片很大,紛紛揚揚的落下,但落到她頭頂一尺之處,就消失了。她的長發和裙擺都逶迤在地,像是一個雪中仙子,高冷孤寂。
普賢本來不打算上前打擾的,突然看到了她手裡的動作。
沈木辛正在桌子上捏雪人,不是那種頭圓身子大的雪人,而是真的用雪捏出了一個人的樣子,有手有腳,有鼻子有眼。
沈木辛看到外面的雪下了一天了,院子裡都是積雪,本來是想捏個雪人玩玩的,沒想到捏着捏着,就變成了林清宇的樣子。
她前世是學美術的,捏個泥塑什麼的都是信手拈來,三兩下就捏出了一個白衣飄飄的雪人兒。
桌上放着好幾個林清宇,舞劍的,看書的,逗小狐狸的,一個個都惟妙惟肖,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沈施主好興緻啊!”普賢推開了小院的門,數着念珠走進來。
沈木辛驚覺自己剛才在做什麼,慌忙抹了一把桌子,将桌上的雪人全推倒了。一時間,桌上隻剩下斷手斷腳的冰坨子了。
“大師,你還未休息啊!”沈木辛心虛地笑笑。
普賢看了一眼石桌上的雪人,臉上露出了微笑。
“明日就是最後一輪比試了,當日就會決出三十名能進入秘境的弟子,所以各派的領隊長老們都會去觀戰,老衲難免要布置一番。”
“明日就是最後的比試了嗎?”沈木辛算了算時間,好像就在眼前了。
“沈施主明日會去觀戰嗎?今次天元宗的弟子表現的都很不錯,一共有五名弟子進入了明日的決賽。林師侄也順利晉級了。”
沈木辛垂在身側的拳頭微微收緊,她強裝微笑,回答:“不用了吧,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會給他們帶來壓力。”
普賢以為她是怕影響林清宇發揮,就說:“沈施主與林師侄真是師徒情深啊!”
沈木辛一愣,不知道怎麼就扯到師徒情深了。
“大師怎麼會這麼想?”
“阿彌陀佛,沈施主将要渡劫,卻不遠千裡來普度寺,不是擔心林師侄嗎?”
沈木辛:“……”她真是多餘來了。
“大師多想了,我隻是聽說最近世道不太平,很多修士都莫名其妙失蹤了,此次來參會的,都是我門中最優秀的年輕弟子,我怕他們會有意外,這才随行的。”
普賢又念了一遍佛号,也不多說,轉身就走了。
沈木辛愣在原地,頓時有種不上不下的感覺,這老和尚怎麼走了,她都沒解釋清楚呢,她真的沒有别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