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一身玄色的長袍,上面繡着銀色的符紋,那符紋像是流動着的璀璨銀河,閃着細碎的星光,每一次閃爍都暗藏着難以言說的神秘力量。
他的長發并未束冠,隻是用一支很古樸的木簪固定,随意披散的發絲看上去有些慵懶。
“你是……宴靈羲?”
如果林清宇剛覺醒時,她還分不清上神宴靈羲和廢柴林清宇,經過了後來的那麼多事,她已經能很清楚的區分兩人了。
林清宇有着宴靈羲的神識,但他終究不是宴靈羲,而神……始終是神。
黑衣人轉過身,臉上是一抹興味。林清宇長得跟他很像,但他的眼神透着與生俱來的威嚴,那種掃視之處,萬物皆為其臣服的倨傲是天元宗的小弟子林清宇所沒有的。
這麼一看,兩人似乎又不那麼相像了,宴靈羲要比林清宇更俊美,他的眼型狹長而深邃,眼角微微上挑,透着無與倫比的矜貴。劍眉斜飛入鬓,英氣中帶着幾分清冷。挺直的鼻梁線條鋒利,連唇線都透着些淩厲。明明是天道的寵兒,卻像是天地間最鋒利的一把劍。也許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做一個無情的執法者。
“你能分清本座與林清宇的區别?”宴靈羲的聲音跟剛才的笑聲一樣,聽多了會上瘾。
沈木辛笑了:“我分不分得清不重要,你能分得清就好。”
宴靈羲的唇角微微上揚,真是個聰明的女子。
“你知道神與凡人的區别嗎?”
沈木辛搖頭。
“人有人性,但神隻有神格。”
沈木辛閉了閉眼,她不太喜歡讨論這種似是而非的東西,她還是單刀直入吧。
“林清宇出什麼事了?為什麼他的體内會有兩股靈力?”
宴靈羲又背過了身,擡頭在虛空銀河中點了一下,一顆星星亮起來,飛到了沈木辛的面前,慢慢投出了一幕畫面。
畫面中有兩個人,一個是林清宇,另一個是普賢,兩人應該是在普度寺的禅房裡。普賢幫林清宇把了一下脈,微蹙了眉。
林清宇的臉上一副了然的神色。“大師,您佛法精深,我聽說貴寺有一本《珈藍心法》可以在短時間内提升靈力,能否教我?”
普賢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林師侄,你是道修,我寺學的都是佛法,佛道修行的法門不同,你如何兼修?”
“大師,我想試試。”
普賢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林師侄,老衲雖不知你年紀輕輕,如何修到了如今渡劫期的修為,但我觀你行事做派,并非奸滑取巧之輩,一身的修為也算紮實,隻要循序漸進,他日的成就必定在尹天祈之上,沒必要行此險招。”
“來不及了……”林清宇将尹天祈要用仙門弟子獻祭,借飛升雷劫,打開天門飛升的計劃告訴了普賢。
普賢聽完,一臉錯愕,随後又道了一句“阿彌陀佛”。
“所以,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了,隻要能讓我進入大乘期,我就有把握殺了尹天祈。”
普賢手裡撚動着佛珠,不發一語。
林清宇也不催促,隻是在旁靜候着。
過了許久,普賢才長歎一口氣:“林師侄,老衲初次見你,就覺得你的根骨與衆不同,聽說你是雜靈根,當時也很驚詫,如今不過兩年,你已是渡劫期了,想來是遇到了什麼大的機緣,既然你有了舍身證道的想法,老衲也無法阻攔你,隻能助你一臂之力了,隻是這方法兇險,你可想好了?”
林清宇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眼中的堅定令人無法忽視。
普賢将人帶到了後山的千佛洞,開始前,林清宇拜托普賢,不管能不能成功,都不要把自己的決定告訴沈木辛,普賢雖有為難,最終還是答應了。
《珈藍心法》既然是普度寺的功法,自然是适合佛修修煉的,林清宇雖是混沌靈根,學什麼都很快,但佛修的修行方式還是與道修不同的,他雖然修煉出了佛修的靈力,卻與體内原有的靈力産生了沖突,所以一開始反應就很大。
一般人的體内,經脈隻能運行一股靈力,修為越高,經脈越粗,這樣才能運轉磅礴的靈力。
林清宇的做法就相當于在一條經脈裡,運行兩種靈力,如果經脈不夠粗,輕則經脈混亂斷裂,重則容易爆體而亡。
普賢隻能站在一邊為他護法,還得時不時給他渡靈力,幫他穩定體内的兩股靈力。
但是《珈藍心法》比較霸道,剛開始林清宇還能壓制兩種靈力互斥,漸漸的,體内的佛修靈力就開始暴走了。
他的發絲肆意飛舞,根根似被無形的力量拉扯。臉上神情痛苦扭曲,時而猙獰,時而茫然,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劃過臉頰,滴落在地面瞬間蒸發。雙眸充血發紅,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布滿血絲,宛如困獸般透着絕望與瘋狂 。
他的全身都不自覺地抽搐起來,周身靈力光芒閃爍不定,時而如烈日般耀眼,刺得人睜不開眼,時而又黯淡如即将熄滅的燭火,在黑暗中搖曳。
随着體内靈力的翻湧,林清宇覺得五髒六腑仿佛被千萬根鋼針同時穿刺,疼痛鑽心。丹田處如火燒般灼熱,似要把内丹融化,又有一股陰寒之氣從骨髓深處滲出,沿着經脈蔓延至全身,與丹田處的熾熱氣息相互碰撞、撕扯。
“林師侄,快停下來,再不停下,你會爆體而亡的。”普賢大師的聲音如梵音入耳,換來林清宇的一絲清明。
林清宇長嘯一聲,體内的靈力迸發出體外,震得山洞落下了許多山石,他猛得吐出幾口血,身體軟軟倒在地上。
普賢為他把了脈,發現他體内的經脈混亂,靈力亂竄,是走火入魔之相,他需要用靈力給他梳理經脈,又怕他注入的靈力與他體内本來就混亂的靈力沖突,隻能隔一段時間,一點一點給他渡靈力,中途不能被打擾,不能中斷,否則容易引起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