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姑娘,會是陰兵借道麼?”聞昱眉梢微動,想起了在望月閣聽到的那個故事,悄聲問淩蕪。
淩蕪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不能确定,而且那個黑袍人至今還未出現,不知這件事會不會與他有關。”
聞昱擡眸望向主位上的秦歸,沉聲問:“秦将軍,若依你所言,下次沙暴是在什麼時候?”
秦歸:“就在今日。”
日頭剛落下,天邊的晚霞紅紫交纏。遠處的沙山脊線愈加分明。
淩蕪和聞昱就這麼并肩站在城外的黃沙地裡,身後不遠處是緊閉的城門。
忽的,兩人感到一絲刺骨的涼意,淩蕪扯了一下身旁的聞昱,下巴朝二人前方不遠的地面揚了揚。
聞昱定睛看去,才發現那片地方的沙粒正在小幅度的旋轉,倏地繞起,又猛的落下,漸漸的,竟向外擴散開來,有點像是.......旋渦。
很快,這個旋渦就在二人眼前緩緩升起,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沙暴。
遮天蔽日的沙塵,聞昱擡手捂住口鼻,驚訝的發現在這樣的情境下,他居然還能清晰的看見身旁的淩蕪。他下意識回頭,想看看身後的西洲城,卻發現什麼也看不見。
“他們來了。”淩蕪清冷的聲音就在身側。
聞昱猛的回頭,果然看見前方數十步開外有一支身着銀甲的隊伍,正朝他們而來。
大雍國尚黑,聞昱并沒有聽說過哪支軍隊會着銀甲。眼前這支軍隊難道是敵非友?
那群人越近,聞昱便覺得萦繞在身邊的寒意愈發濃重。
莫非真的是陰兵?
聞昱正要開口向淩蕪詢問,便聽她沉聲道:“小心!”
原來,隊伍裡走在最前面的幾個“人”已經發現了他們,正舉起手裡的彎刀向二人襲來。
聞昱倉促側身避過那把直沖心口的刀,迅速抽出滄溟劍反手回擊,滄溟劍自下而上狠狠的劃過那“人”的銀甲。
銀甲應聲裂開,聞昱眸光皺緊,他看見眼前的“人”铠甲裡滲出的竟不是血,而是細沙!
而且,這“人”似乎并不受劍傷影響,很快便又舉刀襲來。握刀的力道很大,幾番纏鬥下來,聞昱持劍的手虎口都有些發麻。
不對勁!
倏地,聞昱眼前出現一條火龍,咆哮着将那些“人”穿身而過,所到之處隻餘縷縷細沙從半空落下。
站在聞昱幾步開外的淩蕪,神色淡然的收回畫符的手。她緩步走到聞昱身邊,輕聲說:“不是陰兵,這些是被蜃氣控制的沙土人,隻是披了那些铠甲而已。”
“蜃氣?”聞昱疑惑道:“是海市蜃樓的......那個蜃?”
淩蕪蹙眉點頭道:“是一種形似蛟龍的妖獸,擅于制造幻象。剛剛那支軍隊應是被它吞噬了,然後利用那些衣甲造出陰兵過路的假象來襲擊西洲城。”
一旦有活人被卷入沙暴,便會被這些沙土人斬殺,繼而被妖獸吞噬。
而它吞噬的人越多,妖力便會愈盛。
現下那支沙土人軍隊被淩蕪一把火燒了個幹淨,聞昱發現沙暴也消失了。眼前是寂靜無聲的荒漠。
“淩姑娘,我們......”聞昱一扭頭,看見了兩個淩蕪。
就這麼俏生生的一左一右立在他身後。
聞昱:“......”
莫非是入了這妖獸的幻境?
“聞昱......”兩個淩蕪同時開口,聲音語氣都是一模一樣,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和他印象裡的淩蕪如出一轍。
聞昱悄悄往後退了一小步,握緊了手中的長劍,視線警惕的在兩個淩蕪之間來回遊移。
兩個人,樣貌身形和聲音都是分毫不差,到底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亦或是,兩個都是假的?
聞昱想起了淩蕪之前留在他手心的心焰印記,但是人就在他眼前,也不便試出心焰的真假。
不如,就問一件在這地方隻有他二人才知道的小事兒,探探虛實。
聞昱清了清嗓,眸光緊緊的盯着面前宛若照鏡子一般的兩個人,冷靜道:“淩姑娘可還記得,你收了陸将軍多少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