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聞聲看去,果然又見到了昨夜那艘官船。這次,它竟不知是在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出現了,正與他們這艘船隔着段距離并肩而行。
“怎麼會......今夜,并未起風暴啊......”船老大抓撓着自個兒的腦袋,有些崩潰,他對眼前這艘詭異現身的船十分想不通。
聞昱的眼神掃過船上衆人驚惶的面容,最後停在了陸雲征身上。隻這一眼他便知道,今夜鬼船出現絕非偶然,因為陸雲征的眼神裡分明有着一絲了然。
淩蕪打量着四周,在看到二樓一角時眉眼驟然嚴厲。
陸雲征揚聲吩咐:“來人。速速追上那艘......”
話還未說完,淩蕪一個閃身出現在陸雲征身前,輕而易舉的将陸雲征腰間佩劍抽出,然後十分順手的架在了他頸間。
陸雲征心頭一驚,心下暗忖這位淩姑娘身法太快了,他竟全然避不開。“淩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淩蕪勾了勾唇角,眼中卻半分笑意也無。她輕聲說:“陸将軍還是先别急着下令了吧。”
陸雲征周圍的定北軍們紛紛拔出腰間的佩刀,卻又因淩蕪架在他們将軍脖頸上的利劍而不敢輕舉妄動。
“這船......是你有意召來的吧。”聞昱的聲音透着些失望。
陸雲征避開他的視線,斂眸沉聲道:“我不知道你們是何意,但是淩姑娘此舉未免不妥。”
“是麼,陸将軍不妨先告訴我,你讓劉副将挂上的那個白燈籠,是什麼來曆。”淩蕪微微轉了下手腕,劍刃反射的寒光晃過陸雲征的雙目,刺的他不得不擡眼。
聞昱此刻也看到了那個燈籠,正挂在二樓的一處檐角,散着森然的綠光。
船員們被那些定北軍阻在外圍,雖聽不清船頭的幾人在說什麼,但也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一時好奇心竟蓋過了恐懼。
陸雲征:“志威,先将他們帶回艙内,無令不得擅出。”
“是。”劉副将看了看淩蕪和聞昱,欲言又止的領着那一幹船員進了船艙。
淩蕪冷臉還劍入鞘,瞥了眼離他們又近了一些的鬼船,擡掌揮向二樓那盞怪燈籠,掌風瞬間熄滅了裡面詭異的火光。隻見她五指微收,燈籠便晃悠悠的飄到了她手裡。
淩蕪道:“陸将軍,你可知這是什麼,你是想領着這一船的人去送死麼。”
“可它能助我找到榮甯号。”陸雲征望着淩蕪手上已經熄了的燈籠,喉嚨滾了滾,半晌才輕聲說:“隻要點燃它,無需天現異象,那些失事的船隻就會出現。”
“榮甯号?你說......那是榮甯号?”聞昱眸中閃過一絲異色。
他與淩蕪默默對視了一眼,兩人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原來昨夜,在陸雲征眼裡,這艘鬼船居然是榮甯号的模樣。
可,它分明就不是。
“淩姑娘,這是......怎麼一回事?”聞昱低聲問。
淩蕪略一思忖,忽然擡起右手,并攏的指尖淩空劃過陸雲征眼前,淡淡的赤金色光芒過後,陸雲征睜開眼便聽到了她清冷的嗓音。
“陸将軍,你看清楚,這并不是你要找的榮甯号。”
陸雲征瞳孔微縮,看着離他們不遠的船,心頭一震。這确是一艘官船,但卻少了最重要的——榮甯号的标志。
“怎麼會......可适才分明......”陸雲征失神的低喃。
“深海之中有一種妖靈,最擅探視蠱惑人心,它們能幻化出你最渴望的東西。”淩蕪淡聲道:“但我更想知道,你這麼迫切想要去榮甯号上找什麼?甚至甯願用上這邪詭之物,竟是全然不吝惜别人的命。”
“雲征,這到底是什麼?”一旁的聞昱蹙眉問。
陸雲征聽着這二人的話,一時有些五味雜陳。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好半晌才長歎一聲,将事情向他二人細細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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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陸雲征共接到了兩道聖旨。
明面兒上的那道旨意隻是讓他帶人查探榮甯号失蹤的消息,可宣旨的宦官還帶來了一道密旨。這道密旨僅他一人知曉,是讓他出海尋找一種能延年益壽的仙草,而這仙草,就曾作為貢品出現在榮甯号上。
“仙草?月泷小國如何會有這東西,即便有,又怎麼會輕易當作貢品進獻?”聞昱疑道。
淩蕪看了看聞昱和陸雲征,冷笑道:“你們的這位陛下莫不是失心瘋了。”
“近些年來,陛下的身體每況愈下,對這些求仙問藥之事也愈發癡迷。”陸雲征低聲道。
聞昱對此倒是也有些耳聞。元景帝早些年也是位勤政憂國、夙興夜寐的皇帝,大雍也才有了現下的安甯繁盛。隻是積勞已久,如今又年逾五十,身體大有力不從心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