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不在這些人中。
聞昱聽聞此言,忽的記起那宮人說異人館的主管大人今日正巧休沐。隻是他來此處前曾探聽過,異人館如今的主事之人姓黎,年近五旬,此前一直任職于欽天監,是以這位黎大人應當不會是黑袍人。如此,便是還有人今日也恰好缺席了。
“我們去找慕大人,問問看今日可還有人未到。”
聞昱向身旁的人打聽了一下,便尋到了正坐在裡間研讀古籍的慕青晏。這人看着約是而立之年,身上的制服打理的一絲不苟,生的一副肅穆模樣。
“慕大人,打擾了。我們想向您打聽一件事兒。”聞昱語調輕緩又不失禮數。
早有宮人來報了他,說是雲栖宮的聞昱聞大人來了異人館,是以他對眼前出現的人并不意外。隻是聞昱其人,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比他想的年輕,看着頗為冷俊,但言談舉止間卻很随和。
慕青晏合上書卷站起身,“聞大人多禮了,不知是為何事?”
聞昱:“慕大人,今日異人館中除了主事大人休沐,是否還有其他缺席之人?”
“确有幾人一早便告了假,說是身體抱恙。”慕青晏面上有些詫異,未料到他竟是要問此事,略一思忖便沉聲道:“除了休沐的黎大人,還有三人今日不在。”
淩蕪聞言,心中一動,猜想炎凜必是在這三人之中了。昨夜他借術法暗中窺探,雖反應及時卻仍被赤羽箭所傷,赤羽箭留下的傷她一瞧便知,是以這人幹脆不出現。為了遮掩身份,定是暗中挑了其餘二人動了手腳,好叫他們一時辨不出究竟哪個是他。
她擡眼瞥了下聞昱,這人立馬會意,淡聲向慕青晏詢問道:“慕大人,這三人如今可都在住處休養,可否将他們的住處告知我們?”
慕青晏對他這請求雖十分不解,但上頭早有交代,别說是異人館了,整個宮城上下,對雲栖宮的要求都要盡力配合,除非幹系重大。
如今聞昱隻不過是想去看看館裡養病的傷号,他自是沒理由拒絕。
當下便翻找出了異人館的名錄,将這三人的名姓年歲住處信息一一謄抄給了聞昱。
聞昱接過那張紙,向慕青晏道了謝便同淩蕪出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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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蕪,你看,這三人......似是有人故意安排一般。”聞昱将手中的名錄遞給身旁之人,“三個人,年歲相仿不說,住處還各占一處方位。”
肖厭,三十歲,家住城東永樂街清甯胡同;
方子旭,二十九歲,家住城北永安街銜柳巷;
季越,三十歲,住在西郊的長燈坊。
.......
淩蕪看着手中的名錄,嗤笑一聲道:“可不就是故意為之,好叫我們滿城四處奔走的尋他。先去肖厭那看看吧。”
大雍皇宮處在昭京城東邊兒,這三人裡肖厭離得最近。二人沿着永樂街走了兩刻鐘才找到清甯胡同,向胡同口樹蔭下歇息的大爺打聽了幾句,便朝着胡同最深處的肖宅去了。
“笃——笃——笃——”聞昱屈指輕叩,木門被敲擊的聲音緩而沉。
不消片刻,裡面便傳來了輕促的腳步聲,一道清亮的聲音問:“誰啊?”
“吱——”木門被人從裡面拉開,探出張稚嫩的圓臉。
“你們是誰?”十三四歲的小童眨了下眼,謹慎的問着門外的人。
“我們是肖公子在宮裡的同僚,聽聞他身體抱恙,特來探看。”聞昱溫聲答他。
聽說是自家公子的同僚,小童眉眼間的警惕之色散去,臉上也帶出了些笑意。他伸手将門扇拉開,将這二人迎了進來,嘴裡也絮叨開了。“二位有心了,公子昨日夜裡不知怎的就病了,今早起了燒,才叫去告了假。”
小童引着聞昱同淩蕪往裡走,肖厭的宅邸并不大,走動之間也并未瞧見别的仆從。
二人跟着這小童停在了一處窗扇半掩的屋子前,隐隐有輕咳聲傳出。
“公子随我進去吧,隻是我家公子身在病中,難免儀容不整,”小童說着看了看淩蕪,“這位姑娘且在廊間歇息片刻吧。”
淩蕪嘴角挂着笑意,“不妨事兒,我是這位公子請來的大夫。醫者面前,無分男女。”
小童驚訝的看着二人,連聲道:“多謝公子,那就有勞女大夫了。”
二人進了卧房,那小童輕聲喊了幾句“公子”,卻并未有人應聲,顯是肖厭還神智未清。
小童上前幾步小心翼翼的拉開帳帷,印入二人眼中的便是肖厭那張燒的通紅的臉。雙頰绯紅,唇色卻極淡,呼吸也有些急促。
“大夫,公子這也不知道是怎麼弄得,一早起來便覺不适,我打個水的功夫人便燒起來了,我用了好些冷帕子都不怎麼頂用。正想去仁濟堂請大夫,您二位便來了。”小童一看他家公子這模樣,便更着急了。
淩蕪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小公子莫要慌,你先去換盆清水來。”說着便在床邊的小凳坐下,纖細的指尖有模有樣的搭上肖厭灼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