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山已經懶得問他是如何辦到的,隻是默默閉上嘴巴。伸手以法力将滿地的皮毛化作一件裘衣。
樊天欣喜異常,套上衣服便興沖沖得跑去小溪邊臨水自照。半晌才皺着眉頭抱怨道:“怎麼眼睛不能變?這要是出了門,不吓死人才怪!”
胡山歎了口氣,轉身便走,撂下幾句話:“我如今知道你修到靈體出竅并不艱難,可修不出神通就不許出山!我雖老邁無能,留住你的本事還是有的。”
樊天随意答應着,腿腳一邁就跑的不見了蹤影。
樊天可是精通鑄造肉身之法。化為人形實在難不倒他。獸類修行百年無法化成人形不過是缺了一絲助自己突破此界規則限制的力量罷了。而樊天什麼也沒有,偏偏就藏了一絲仙氣在靈體之中。隻是念頭一動,一切便水到渠成!
夏至那日,草色青青。樊天正泡在溪水裡乘涼,天色忽變下起了雷陣雨。
樊淵化出原型躲進山間一個石洞裡躲雨,這一躲就是兩個時辰。小溪變成大河,混濁的水夾雜着草葉漸漸漫向樊天躲雨之處的時候,雷雨突然又停了。
遠方嘈雜之聲随着風飄來,似乎是鳥鳴。樊天立刻蹲下身子借溪邊茂密的灌木遮掩了自己的身影。
但嘈雜聲越來越清晰,小溪兩岸的鳥鳴此起彼伏,彩鹂與黃莺撲閃着翅膀飛過樹梢朝着南邊飛入,就連那肥碩的山雞也撲騰着雙翅飛上樹梢。
樊天知道有事發生,以為是地動或者是方才的雷電引發的山火,忙跑回狐狸窟。可半路遠遠看見大大小小幾十條墨狐正竄過叢林往山巅跑去,吓了他一大跳,喊住一隻小狐狸問道:“怎麼了跑的這麼快?難不成,我們狐狸窟被天雷劈塌了?”
小狐狸頭也不回的跑進樹叢,聲音遠遠傳來:“南邊那火鳳要飛升了,我們趕着看熱鬧呢!”
“這山裡居然有鳳凰,我怎麼沒聽說過?”樊天立刻追着衆狐爬上山頂,蹲在參天大樹的樹冠上觀望。
隻見南邊遠山之上布滿霞光,染紅了小半片天。那霞光不似雲彩,又不像煙霧,仿佛是有生命一般散在山頂遊動。
衆狐都直着身子,眼睛一眨不眨。樊天真想靠近一點看個清楚。
胡山正色道:“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可别想着上前分一杯羹。看看就罷了,那地方不是我們敢去的。”
樊天耳中隻飄過中間那一句,問道:“火鳳飛升,會有福澤降臨?”
胡山道:“那是自然。飛升之時,天道賜福,整座山都同沐恩德,在那山裡與火鳳一同修行的靈物多多少少能分得一些機緣。”
樊天望着霞光越來越濃,沖天的赤色不斷氤氲,問道:“如此說來,那火鳳飛升之後,這山裡的精怪豈不是搶着去那裡尋找機緣?”
胡山笑道:“機緣哪裡是能被尋到的?不過,去尋一些火鳳遺留下來的寶貝也是不錯的。”
瞧着樊天走神,胡山有些無奈,道:“我勸你還是别想這樣的事。修行貴在腳踏實地,半點捷徑都沒有。你要是去了,必定成為其他精怪的腹中之餐。”
正說着,紅霞突然落在遠山中,一道耀眼的金光直沖天際,鳳鳴之聲響徹天際,群鳥遮天蔽日得跟随火鳳在湛藍的天空飛舞。它們似乎及其沉醉于火鳳身後的紅霞,以自己最美的姿态在其中遨遊,渾身的羽毛也變得格外鮮豔。
百鳥朝鳳原來竟是如此浩大的景象。火鳳盤旋而上,速度越來越快,漸漸化成金色的虛影。那虛影卷動山間的霧氣與天空的雲彩,形成一道火龍卷。火龍卷自山中林上一直卷到雲端,卷走了漫天紅霞,也令百鳥紛紛回避,不敢再沾染半分。
幾個呼吸間,火龍卷忽然就淩空而散,餘威漸漸平息下來,當中的火鳳不見了蹤影。山依舊影影綽綽,隻有風卷殘雲昭示着方才那一幕并非幻覺。
樊天情不自禁想到,他日自己飛升會不會也能激起如此盛況?
在樊淵蟄伏起來等待機會的時候,樊天早就按捺不住悄悄摸去了火鳳飛升之地。
等樊天偷偷摸摸趕到火鳳修行的那座高山腳下的時候,距離火鳳飛升已經過了十三天。
這山叫鳳凰山,上百年以來都是那隻火鳳的洞府所在之地。這火鳳是天生靈物,世間隻此一隻,修煉成仙是遲早的事。他座下十幾位同修的精怪皆離開此地自尋洞府去了,隻留下空山一座。
樊天潛伏在草叢中觀望了幾天,确定山中尋寶的精怪都散去之後才晃晃悠悠的前去探查。
兩座大山就像兩個大門,大門之後是一片深谷,深谷周圍青山綠水格外怡人。
此地的寶物本就被這裡的地仙精怪們帶走,又被一群又一群外來的精怪搜刮了好幾遍,就連那火鳳用過的桌椅,養過的花木,甚至腳下的石闆都搬走了。
樊天化成人形從左邊高山的山腳下一寸一寸細細搜索,一圈又一圈盤旋而上,一無所獲。搜到半山腰的時候,突然有一個清脆悅耳的笑聲傳來。
樊天吓得立刻化為原型扭頭就跑,專撿犄角旮旯野草茂密之處逃竄。可剛跑了沒幾步,聽見身後那女聲笑着說道:“竟然是一隻白狐狸。”
樊天知道自己逃不掉,便轉頭尋找,看了好一會兒才在樹梢看見影影綽綽的一個人影,雖看不清面容,卻能看到烏黑的長發在飄動。
樊天問道:“你不束發就爬樹,難道不怕被樹枝勾住?”
女子愣了愣神,哈哈大笑道:“我當然不怕。倒是你,不穿鞋,不怕被木刺紮穿腳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