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天不解,忙搶話說道:“我那結魂燈雖有實體,可裡面的虛空之地容不下生靈的本體進入,隻能容納靈體。此法斷行不通。”
青笠笑道:“你又沒修煉過這仙法,怎麼知道行不通?我告訴你,玄木化生決中的鑄造身體與靈體的法門我原本就可以做到。甚至,我作為百花神,可以做的比它更神妙。可此法之所以是仙法,關竅就在于虛實的轉化。我不知在他界是如何轉換虛實的。但在這修羅界,虛與實的界限本來就不甚分明。不然,你是如何将法寶藏身于靈魂所在之處的?”
樊天被點醒,連連點頭,道:“在人界,修行此法需要以雷劫的威能相助。鈴木仙人當初也是在飛升之時經曆雷劫淬身才悟出此法決。既然你願意一試,幹脆就按你說的辦。如此一來,便再無不妥。你們也可以躲入我這結魂燈裡安心修煉,不必再擔心被那少陰發覺。”
樊天猛然在月光之中察覺到細微的波動,知道是少陰追随而來,便催促道:“你已經被她發現,逃是逃不掉了,快些施展仙法躲入結魂燈裡。”
青笠點點頭,取了那節樹枝将其化入自己的手心。随即整個身體突然化成一股濃郁的木靈之氣鑽入樊天手掌上托着着白塔之中。
山腰處,月光凝成少陰的身形。她不由分說便禦使月華将這一片沼澤地冰封。樊天看都不看那少陰一眼,忙不疊得用幽冥魅影遁走,生怕走得慢了被她一劍穿心。
西山往北的大漠深處,滿目蒼涼。潔白的月光似乎被漫天黃沙染上了顔色。一片片幹枯的矮小樹叢長滿了黑色的尖刺,就像無數利爪想要抓住路過的人。明明無風,少陰的衣袂垂在腳面上,蓋住了那繡着小巧月牙的鞋面。
可少陰剛上前一步,黃沙無風自動,浮在空中四處亂飛。她一時不察,被幾粒細密的沙塵削去幾根發絲。
少陰絲毫不管這沙陣,伸手一推,月塵翻湧而出,在空中凝成一條寬敞的大道,飛沙打在月塵迷霧之中,激不起一點點漣漪
。
沙丘之後黃沙鑄成高高的神宮,神宮之上有一隻金黃的蜻蜓在扇動着翅膀,燈罩一般大的眼睛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斑點。蜻蜓背上有兩人,正是消失已久的卓越之神與她的老相好狂沙之神。
卓越主神嬌美的面龐浮現愠怒,聲音婉轉卻堅定,道:“我已經躲到這種地方你竟然還不放過我?少陰,我一向敬着你遠着你,為何你非要殺我不可?”
少陰盯着卓越主神定定看了半晌,道:“我是來找他的,與你無關。”
狂沙神情一愣,滿面疑惑。卓越主神同樣呆愣了一瞬,笑道:“原來如此。倒是小妹我誤會了。我這便離去,不打擾宮主辦事了。”
卓越主神心花怒放,從神宮之中喚出一隻五彩百靈鳥,踏在鳥背上飛快的躍入黃沙之中飛走,全身的靈力灌注于這隻百靈鳥身上,恨不得瞬間就遠離這荒漠之地。百靈鳥無法承載如此多的靈力,長鳴一聲化作一道亮光飛入雲中。
狂沙之神孤單的站在蜻蜓身上,瞪着一雙暗黃色的眼睛目瞪口呆,叫罵道:“你這女人真是沒有心肝!我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留你在此地避禍,你竟然棄我而去。此戰我若不死,必定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樊天藏在這狂沙之神的影子裡憋着笑。可下一刻他就傻眼了。
狂沙猛地跳下蜻蜓,跪倒在地求饒道:“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不過,我這手下有無數荒漠生靈,他們何辜?我隻求你給我留口氣不要讓我死去。讓這些生靈多活一段時間,在這片天地傾覆之前,也許會得到機會得到救贖。”
少陰輕輕歎了口氣問道:“你也感應到這個世界在衰亡?”
狂沙主神苦笑,點點頭說:“我壽命将盡,可不單單新的狂沙主神未出現。我這荒涼之地就連一個成器的弟子都沒有。黃沙已經失去靈氣的眷顧,再不可能如我一般從這無數的沙塵之中化生出精魂。我有心助他們脫離此劫。可是,我連自己都保不住,又如何能保得住它們?你若還留着一點慈悲心腸,就廢了我的修為,留我在此苟延殘喘幾年,我相信天道仁慈,不會無端棄生靈不顧。總能等到機會的。”
看到狂沙主神的身體化為砂礫,元嬰浮在當空。少陰雙目爆發銀光用了搜魂之術,可依舊沒有發現樊天的蹤迹。細細一探,她驚訝地發覺,樊天已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又一次無聲無息遁走到了千裡之外。
她維持不住自己臉上的平淡,雙目赤紅罵道:“好你個膽小如鼠的小賊,一直躲躲藏藏不見人。你能跑是麼?我便跟定了你。就算殺盡這天下的修士,也要讓你現出原形來!”
狂沙的靈魂乖乖的一動不敢動,看到少陰的身體消失在月光中許久沒有返回,這才戰戰兢兢的凝聚起一副身體回到自己神宮之中再也不敢出來。
樊天藏了紅蓮絲在那卓越主神的裙擺之下。不論在何處何界,如卓越之神這樣毫無品行可言的人都是要被人瞧不起的。他便趁着少陰與狂沙對峙的時候遁走,藏身于這卓越主神的影子裡。
這位貌美的女子心中開懷不已,知道自己并非少陰追殺的目标,便如雲中鳥雀一般身心自在,給自己的幾位入幕之賓傳了訊,要大擺宴席好好快活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