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朝與陳青鶴一同來到執事堂門外,陳青鶴遣了弟子前去通傳,等了約一炷香的功夫,兩人才被領進執事堂。
宋姬玉随意坐在執事堂上位的太師椅上,身穿一襲绛紫色長裙,裙擺如流水般垂落,堆疊再腳邊。
她臉上蒙着一副同色面紗,隻露出一雙攝人心魄的狐狸眼。
那雙眼睛狹長而妩媚,眼尾微微上挑,有股精明氣兒。
宋姬玉常年都戴着面紗,沒人見過她面紗下的半張臉長什麼樣子。
見兩人進了屋子,她懶懶擡了擡眼,“兩位師侄,好久不見啊。”
“宋師叔。”陳青鶴拱手行禮,許明朝也跟着低頭行禮。
“不必拘禮”,宋姬玉揮了揮手,看向陳青鶴,“聽說你師尊自瀛洲回來後便閉關未出,這是出什麼事了?”
“師尊在瀛洲不知與何人交手,受了重傷,弟子與崔師叔趕到時他已昏迷不醒,隻好先将人帶回療傷。”
“瀛洲啊——妖族的地界”,宋姬玉眯了眯眼,眼裡閃過明顯的厭惡,很快又轉變成興味,“竟還有人能傷的了你師尊,當真是有趣。”
許明朝有時候真的懷疑,宋姬玉與顧衍和崔連祁二人真的是師兄妹嗎……
“不知師叔此次回來預備呆多久,師尊與崔師叔仍在閉關,門中若有要事還請師叔主持大局。”
宋姬玉染着豆蔻的指尖輕輕點着桌面,她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我可不會主持什麼大局,你師叔我——”她偏頭看了看桌旁堆着的一箱子靈石寶物,聲線陡然輕快起來,“就是錢花光了,回來取靈石而已。”
裝着靈石的箱子刻了個“穆”字,是穆家送來的。
穆卓成家有錢,靈石寶器都是成箱成箱的往劍宗送,故而他當初入門的時候,盡管天姿一般,顧衍和崔連祁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收了他。
“不過我确實有件事要你們替我安排。”
宋姬玉這一番話下來,饒是陳青鶴這般少年老成的性子,此時也蓋不住面上的怔愣,他微微歎了口氣,才道:“師叔請講。”
“聽說穆遠的兒子前不久入了宗門,他父親托我代為照看。我今日呢偶然得了把寶劍,你們便替我将這把劍送給他當做見面禮吧。”
宋姬玉擡起下巴,指了指兩人身後,門旁的牆角下的确立着把劍。
劍身細長,劍鞘刻有精緻的花鳥紋,上頭還刻着兩個字——許明朝瞳孔一震,那是蘭霄劍。
怎麼會在宋姬玉手裡?
“敢問師叔,這把劍是從哪裡得來的?”許明朝跟在陳青鶴後頭,除了開頭行禮那句,進屋半晌再未開口說過話。此時卻流露出對這把劍的興趣。
“怎麼,你認得這劍?”宋姬玉饒有興味地看着她。
“不認得,弟子隻是覺得這柄劍很漂亮,便有些好奇。”
“是嗎?”宋姬玉拉長了聲調,好似有些不信,“告訴你也無妨,這劍是我搶來的。”
“有個沒禮貌的家夥見了我不知行禮,我便奪了他身上的劍,以示懲戒”,見兩人都不說話,宋姬玉擡手掩着面紗笑了兩聲,“你們該不會是覺得師叔在以大欺小吧?我可是給了他一袋子靈石呢。”
陳青鶴不語。
許明朝的腦子裡卻不自覺浮現出李慕然被宋姬玉揍的半死的血腥場景,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勉強擠出一道笑,“師叔做事自有道理。”
“你倒是會說話,那便由你替我送劍吧。”宋姬玉擡手朝她指了指,便擺了擺手送客。
許明朝沒機會拒絕,隻好被迫拿着蘭霄劍,離開了執事堂。
早知道自己便不該多嘴,還不如讓陳青鶴來送劍呢。
許明朝來到弟子院,站在穆卓成的房門外,還是覺得這事情有些太離譜了。
站了半晌,她終于鼓足勇氣敲了敲屋門,态度頗好地喊了句:“穆師弟。”
沒人回應,她悄悄松了口氣,将蘭霄劍放在門外,準備離開。
隻是才邁動步子下了一層台階,“哐當”一聲,腦中又冒出老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