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從百年後的結果來看,兩人一個死了,一個堕妖,顯然不是什麼良緣。
與其任兩人這樣發展下去,不如……許明朝靈機一動,搬着凳子往雪寒川那邊靠了靠,“雪公子仙人之姿,玉潔松貞,光明磊落,我當然不會誤會。
“我聽霜月說,過幾日便是百花祭,谷裡會舉辦專門的祈福儀式,很是熱鬧,不如雪公子同我一起去看看?”
許明朝說得認真,未注意到背後有道視線冷冷地落在身上。
雪寒川皺眉,稍往後退了退,“我不愛出門,辛小姐自己去吧。”
“我瞧着谷裡的星星也很美,你若不愛出門,我——”
“辛蘭,你身子弱,此處寒氣過重,不宜久留,我們回去吧。”李慕然将手中的棋子丢進棋簍裡,起身拉她離開。
“不是,我—”她張張嘴,想拒絕的話卻好像被什麼力量壓制着一樣,梗在喉間,怎麼也出不去。隻能任由李慕然扯着離開了雪寒川的院子。
回到李霜月家中,她掙開李慕然的手,“我在幹正事,你搗什麼亂。”
“雪寒川看似清冷孤高,實則心思深沉,絕非善類,你最好離他遠一些。”
她揉了揉手腕,随手拉開一邊的椅子坐了上去,“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我倒是覺得他人還不錯,我今日問了他那麼多問題,他都很耐心地回答我。
“而且霜月既然放心将弟弟放在他院子裡,可見他對霜月也挺好的,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你斷人好壞的标準未免也太随意了”,他的目光落到她手上,蔥白的手指指尖,指甲成了淡淡的青紫色。
她笑笑,迎上他的視線,“怎麼,是不是覺得我說的有些道理?那我們晚些時候再去找他吧!”
話剛說完,許明朝手中一沉,一隻帶着暖意的銅爐被塞到了手裡。
手心頓時暖了起來,她雙手将銅爐緊緊包住,不讓一絲熱意跑出去,“哪來的?”
“李霜月給你的。”李慕然面無表情,扭過頭去看向窗外,藏在袖中的手卻不自然緊了緊。
“哦”,許明朝拉長聲音,“霜月可真細心!”
“對了,李慕然,方才雪寒川說到他與辛蘭的婚約時,我覺得你的反應怪怪的,你分明也是第一次見他,為何對他敵意那麼大?”
“我本就是這樣喜怒無常的性子。”他站得直直的,一身深黑色的長袍微微拂動,高束的墨發如瀑,垂落在肩上,襯得他的側臉愈發冷峻。
日光透過窗子灑在他的身上,卻仿佛被他的孤冷隔絕在外,未能染上一絲溫度。
許明朝忽然想,他同他阿娘一起生活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呢?也會像普通的小孩一樣愛笑愛鬧,四處頑皮搗蛋嗎?
總之,不會是現在這樣的吧。
她心中忽然湧現出幾分無力與酸澀,起初被迫接下黑化反派的任務時,許明朝雖有抗拒,卻因情勢所迫,将那些不太合乎情理的事情一一都照做了。
可随着與李慕然的逐漸熟悉,她漸漸意識到,李慕然是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被稱之為“反派”的符号。
既然在百花谷中并未受到老頭的控制,那麼至少這段時日,讓她按自己的心意行事吧。
許明朝的手從銅爐上移開,往前探了探。
李慕然望着窗外,明亮的日光照着回廊,也從窗口灑落進來,可落在他身上時,卻是沒有溫度的。
一貫都是如此,反正他很少感受過來自這個世界的善意。
忽然,許明朝帶着熱意的手伸過來,抓着他的手将他拉了過來,他被迫轉過身子,冰冷的眼神對上許明朝那一雙一貫笑意盈盈的眼,清淩淩的眼波望着他,吐出清晰的三個字:“你不是。”
“你不是自己說的那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