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楊華枝還在舉着螺絲刀拼裝着自己的新桌子，沙發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跑過去拿起一看，是楊華強發來的通話邀請。她掃了一眼時間，現在是早上八點，距離和楊華強預約好的時間還差一個小時，她忐忑地拿起了手機：“大哥，怎麼了？”

“你在幾棟幾号房，保安把我攔住了，說不報備不讓進。”

楊華枝報上了自己的房号。

“等下，我的車也不讓進，我先去找個地方停車。”

“啊？你開了什麼……”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的人已經把電話挂斷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是楊華強一貫的風格。

楊華枝不放心，穿上外套揣着手機就出門了。果然，抵達小區門口，她便看見黑着一張臉杵在保安亭外的楊華強。

一身黑皮衣配上一副黑色的墨鏡，再結合他胡子拉碴的臉和滿身的腥臭味，像個冷血屠夫一樣。

他這個模樣，門衛能讓他進去才奇怪了吧？

保安反複确認眼前這兩人的關系，才緩緩将人放行。

“你今天送什麼貨？”楊華枝捂住鼻子。

“冷鍊，海鮮。”楊華強瞪着眼看她：“你什麼意思？嫌棄我？沒良心的東西，我大老遠跑來接你，你不謝我就算了，還嫌棄我。”

楊華枝縮了縮脖子：“我在說實話，冷鍊車是不允許進入小區的，無論是對小區來說還是對你的工作來說，都不合适。再說了，你這副模樣很吓人，會給别人造成恐慌的。”

她雖表面上看着怕他，但嘴像是抹了毒一樣，沒一點客氣的意思。楊華強氣笑了，現在他們已經過了動手打架的年紀，大概也是這個原因，楊華枝與他說話越發沒有兒時的恭敬。

“行，不歡迎我是吧，那我現在就走。”說完他扭頭就往回走。

楊華枝一把拉住他的外套：“反正你的車也停好了，人也進小區了，順路去我那坐一下吧。”

楊華強冷哼一聲，俯視着她。

“我猜你沒有吃早餐。”楊華枝笑了笑，看着他變換的臉色，她知道她猜中了。

楊華強一進門便擰着眉毛，一言不發地看着玄關處堆滿的黑色垃圾袋和紙皮箱子。

楊華枝從冰箱裡拿出一盒三明治，遞到他跟前：“我早上剛做的，本來想帶着路上吃，你可以吃兩塊墊着肚子。”

“你就吃這個？”楊華強眼睛瞪得像銅鈴：“一天到晚就吃這種不健康的東西，遲早要把胃吃壞。”

“哪裡不健康了？”楊華枝反駁道：“這有面包有蛋有肉有蔬菜，營養齊全，最健康了。”

“早上就應該喝粥，米是大補。”楊華強語重心長地說。楊華枝“哐”一下把保鮮盒蓋了回去：“不吃就算了，我自己吃。”她剛轉身，楊華強就拉住了她：“我就吃一塊。”

楊華枝嗤笑一聲。她知道，她大哥就是個嘴硬心軟、一逮住機會就愛說教的人。她也能夠理解，畢竟楊華強不愛讀書，早年的時候中途辍學出去工作，在社會上混了很多年才混出一點成績。這一點也造就了他的性格，他對于一切的認知都源于自己的經曆和經驗。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實踐者，他不信任理論，因此楊華枝與他待在一塊時，總是免不了争吵。

“你怎麼挑的房子，二手家電，三級耗能，你眼光真夠差的。”楊華強從廚房走到浴室再走到客廳，一邊走一邊刻薄地評價着：“等到夏天，你就等着電費爆炸吧。”

楊華枝雙手插兜跟在他身後，順着他的指示看向電器上的标簽。她沒租過房子，自然也沒有留意過電器上的耗電等級标簽，她一向覺得，隻要電器能夠運轉便足矣。

“你要是打算在這長住的話，早點将這幾件電器換掉，換個低耗能的。你那什麼表情，你拿電費省下的錢早就夠你換一批新電器了。”說着，楊華強轉頭去檢查牆體和排水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