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塞對羅莎說他的父母都去世了。
“他們是什麼樣的人?”
“彼此是一類人,跟我是一類人。”
聖賓葉前任家主統治第一區的濃稠烏雲至今未散,盡管他已經掌權了将近二十年。
何塞的名字很長,長到絕大多數人都不清楚何塞到底是他的名字或者是中間名字,或者隻是一個象征家族的字符。
他對死去的父母沒有感情,仿佛描述莫不相幹的人類。
他搖搖頭:“你不會喜歡他們的,存在天然階級壁壘。”
“是啊,可惜現在我們都被關在這座監獄裡,你也回不去你高貴的府邸,你在觀看祭品遊戲比賽的時候,肯定也想不到自己也有被觀賞的一天。”
高貴的血脈,卑賤的性命,在生死面前都沒什麼區别。
何塞坦然接受她的的冷諷:“嗯,有一定道理。”
在人工智能鏡頭的注視下,他們把各自收集到的線索核對,然後在監控下羅莎假裝親昵地坐到他腿上,僞裝親密無間。
何塞忽然問她:“你有想過結局嗎?”
“密室闖關的結局嗎?”
“嗯。”
“有想過。”羅莎知道按照現在的關卡進度下去,即便再怎麼拖延,總會到最後一步,大概...他們會攻陷對方的身體,互相攻城略地。
“你做好準備了嗎?”他問她,聲音沒有喜怒。
羅莎簡單敷衍了句,同時意識到在這種暧昧姿勢下并不适合說話,她撥動雙腿想跳下去,結果被他攬着腰貼得更近了。
“别動。”
他把頭抵在她後頸,始終不願意松開她,羅莎升起警戒心,再怎麼說,他也是男人,同樣危險。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兩個隻能活一個?”
“想過。”
在最初冷靜下來後,所有的結局,最好的,最壞的,她都想過。
“如果隻能活一個呢?”
“那就隻能活一個。”
血液從心髒噗噗流,流到鮮活跳動的地方。
她眼裡沒什麼情緒,對他堅定道。
“我不想讓你死在這裡。”她話語誠懇,眼睛依然亮閃閃的,那份光芒讓人想觸摸,但是聲音如此冰冷,殺伐決斷。
“可是我也不想死。”
何塞在她眼中看到了求生的艱難,與人之常情的無奈,以及種種太多的東西,輕輕點頭:“嗯,知道了。”
他松開她的腰,扶她站起來,動作很親昵,卻沒有一絲溫度。
羅莎知道自己或許不該說得那麼決絕,尤其是在眼下幾乎沒有希望的情況下。
可她也不想撒謊。
如果隻能活一個,誰又會一樣希望自己是死去的另一個呢?
看到他的表情,她張張嘴,卻什麼都沒說。
關卡大門開了,何塞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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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關他們是不聲不吭做完任務的,關于腦力測試的部分,各自做各自的,全程幾乎沒有交流。
拿到線索後,羅莎以為任務結束了,結果石門前響起一道熱情洋溢的聲音:“闖關愉快,現在,萬衆矚目,請給你的同伴一個火辣的吻!要在規定時間内親吻完成哦。”
密室内的鏡頭當即敏銳對準他們。
羅莎仔細捕捉那相當火辣的關鍵詞,表情很不平靜。
她嘟囔着:“什麼叫火辣的吻?這不公平,我們已經通關了,為什麼還要再做這種附加條件?”
而且,那個男人高高仰着頭,并不願意親她。
從上次談話後,兩人就進入了尴尬的冷淡期。
隻能活一個。
羅莎的回答很實際,這份答案就像一道裂隙,一出口,就離間了二人的關系,令他們之間氣氛僵滞。
空氣冷凝下來,時間在僵持中一分一秒過去。
“做任務啊。”
她挪到他面前,試圖踮起腳親他,結果他别過身,移動是那麼優雅,就像他的雙腳從未落在地面上。
她又試了一次,夠不到,他依然無動于衷。
有個極為顯著尴尬的問題是,他太高了,她踮腳也很難勾到他頭頂。
“我親不到你。”
“親不到嗎,羅莎小姐。”他居高臨下,冰冷唇角沒有弧度。
“你過來一點啊。”
“你長高一點不好嗎?”他像是吐着嘶嘶信子,雖然沒有透出任何不滿,但她知道他在生氣。
他對她冷冷要求道:“請你更努力,更投入些。”
羅莎又走神了。
她看見他的臉仿佛映照在他那雙生在水下的瞳眸裡。
他的眼睛裡倒映着美麗又危險的事情,
安靜,詭秘,涔涔細汗。
眸光向下流動,輕薄如野獸。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思緒在撞見這樣一雙眼睛時會不受控制,
是因為愧疚嗎?
愧疚自己不夠慈悲?
她的唇瓣如流沙花蕾,卻輕顫着不知該怎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