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腰好酸好軟,許清眠翻了個身,捂住耳朵哼哼,“好困……”
咚咚咚——
似是見屋主不應,敲門聲更加猛烈,直往腦袋裡鑽。
“馬上……”他慢吞吞地說,雙眼迷迷蒙蒙還未睜開,又聽外面響起一陣“砰砰砰”,伴随着幾聲巨大的慘叫,世界驟然歸于安靜。
跟前落下一道深藍色人形陰影。
“唔?”他揉揉眼,那人形直往他懷裡鑽,邊拱還邊往臉上舔,像小狗一樣,偏偏力氣好大。
許清眠被塗了滿臉涎液,側頭掙了掙,反被牢牢壓在床頭。
對方邀功似的:“眠眠、我幫、你、解決了!”
它說得有些生澀,一字一頓,帶了點異域的腔調,但許清眠還是一耳聽出來了,起身抱住亂動的頭,驚喜道:“亞亞?”
“嗯嗯!”
少年身上暖烘烘的,剛從被窩裡出來,滿是雛菊的香氣。
拉彌亞黏黏糊糊地往許清眠身上貼,觸手纏住他的腰腹和腿根,擠出一分細膩的軟肉,自以為隐秘地圈住,蹭了蹭。
它拉長語調,水藍色的瞳孔盯着眼前的少年,一眨不眨,強調道:“我、變成、半人了!”
這樣就能夠更方便地照顧小人類,它美滋滋地想。
“亞亞真厲害!”
許清眠揉了把對方淺藍的長發,好柔順,滑溜溜的,很快從指縫中溜走。他愛不釋手地又摸了摸。
拉彌亞眯起眼睛,鼻腔發出呼噜呼噜的響聲。
許清眠眨眨眼,剛養半天的小狗變成了藍藍的人,長得還很英俊,明明有些怪異,但他莫名地、很順利地接受了。
“對了,剛剛的聲音是……”
“是,壞人”,拉彌亞比劃道,“有五、六個,被我、全部、打暈了!”
“亞亞,這是三。”許清眠擰起眉頭,掰正它的手。
感覺肩上沉甸甸的,是教導小狗正确數數的重擔。
【親愛的宿主,您的夥伴剛剛打暈了一批由主教派來的騎士】,系統呵呵一笑。
随系統音落下的,是又一陣震天響的敲門聲——
伴随着吼聲“伊米爾,你給我出來!”“不要裝死!”
拉彌亞從床上彈了起來,興奮道:“我去!”
“等等”,許清眠眼疾手快拉住一根觸手,“亞亞,你先休息,這次換我去吧。”
拉彌亞身後十來根揮舞的觸手中,有兩根被齊齊切斷,光秃秃的,隻剩下平滑的橫截面——是昨晚與兩名雄性人類混戰後的産物。
他想了想,“你先變回手镯。”
“好哦!”拉彌亞很聽話地變回手镯,套回少年的手腕上。
它道:【眠眠,我、想到了、一個、新方法。】
【我們、可以、用意識、對話。】
是像和系統聊天那樣嗎?許清眠試着說:【亞亞?】
【在!】拉彌亞連喊數聲,手镯一閃一閃,【眠眠眠眠眠眠!】
許清眠漾出清淺的笑:【乖狗狗。】
他打開門,門口是一張滿是怒容的臉。
雷德蒙上下打量許清眠,冷嗤一聲。
身闆纖瘦,看上去弱不禁風。
“沒想到你還有兩把刷子嘛。”
他指指在地上躺得歪七扭八、早已昏死的騎士:“是你幹的吧?”
許清眠順着視線看過去,那些騎士的臉高高腫起,紅豔豔的,莫名有一絲滑稽。
他抿唇壓住笑意,搖搖頭。
亞亞幹的,和他有什麼關系呢。
不過,下次得告訴它,打人不能打臉。
“呵”,為首男人回身,懶得多言,目光掃過烏泱泱的騎士,“你、你、你們幾個,把他帶走!”
被點到的幾人迅速出列,前後左右圍住許清眠,似是要把他押送到哪去。
【眠眠!】
許清眠還沒搞清楚狀況,一頭霧水:“你們要帶我去哪呀?”
身後騎士眉頭直擰,腿一踢,想頂少年的膝蓋彎,示意不要多嘴。
可即将碰到的瞬間,他如遭雷擊,極強的電流順着皮肉直達骨頭。
男人“啊——”地慘叫道,瞬間跌倒在地,捂住膝蓋呻吟。
其他幾人見狀,咽了咽口水,悄悄往後退。
畢竟,半刻鐘前,他們剛得知前去捉拿少年的騎士隊失利,匆匆趕來支援,眼下又親眼見到如此詭異的一幕。
“你們這群飯桶!”
雷德蒙怒道,他早就看許清眠不順眼,準确來說,是對方的伴生騎士,希維利安——後者剛來神使院數月不到,便一躍成為聖騎士,把他氣得又眼紅又嫉妒。
他伸手便想抓住許清眠的細腕,然而,異變突生。
白光瞬時閃過,男人大叫一聲,面容猙獰地縮回手,臉漲成豬肝色。
【亞亞,我好像聞到肉香了……】
【不要吃!要吃、就吃我的!】
一時,騎士們紛紛低頭沉默,許清眠身邊自動空了個圈。
他看看面露難色的衆人,摸摸鼻子,臉上還留有拉彌亞的口水,黏黏的:“那我先去洗漱了。”
【記得、吃早飯!】
……
裁決堂。
格雷端坐在主位,他身形清癯幹瘦,着绛紅長袍,手指輕點黃沉木桌面。
側前方的西澤爾被光明力緊縛住,動彈不得,他蹙眉道:“主教大人……”
“噓。”格雷輕輕彈指,給青年下了禁言咒,猶覺不夠,如法炮制,給一旁同樣被縛的希維利安也一并施咒。
“求情的話,自不必說。”
主教眯了眯眸,吊梢眼洩出一絲精光。
那日他與赫洛在後院行隐秘之事,不巧被伊米爾和聖子撞破。聖子他有把柄在握,尚可以敲打,至于前者——
必須死。
當然,赫洛也逃不掉。
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遞枕頭。赫洛昨天不明不白地死了,伊米爾成為最大嫌疑人。
天助我也。
隻不過,左等右等,都不見騎士團的蹤影。
“人呢?”格雷冷冷吐出二字,幹癟的枯臉微微震顫。
先行趕來的卷毛騎士讪笑道:“主教大人,馬上、馬上。”
許久,自頭頂落下一聲冷哼。
卷毛連忙退至一旁,沖希維利安擠擠眼。
開什麼玩笑,伊米爾能是殺人兇手?他們是不知道,少年渾身冒着光明力,簡直是父神的寵兒!
隻可惜這話當衆說出來,不就相當于打主教的臉麼。
“報——”
話音落下,門口人影浮動,格雷終于等到姗姗來遲的一行人——
許清眠走在最前面,身旁空無一人,離他最近的雷德蒙也有數寸。其餘衆騎士仿佛将少年當做洪水猛獸,紛紛退避三舍。
細瞧之下,還有位騎士姿勢怪異,走路一瘸一拐,遠遠綴在隊伍後面。
殿内衆人臉色頓時精彩紛呈,主座上的格雷更是怒火中燒,斥道:“雷德蒙,帶着你那群飯桶立刻加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