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1點,月光穿過百葉窗灑進房間。
陸言卿第三次觸碰唇瓣,電梯裡那個意外的吻在她腦海揮之不去。
喃喃自語:“她應該不介意吧?”
翻身坐起來,陸言卿盤腿坐着,筆記本電腦藍光映着雙栖雲境商城撤店品牌,Elis門店的赤字報表格外顯眼。
當初謝家是資金鍊斷裂,才把謝思虞推出來聯姻。
三年時間。
謝思虞把陸氏集團經營的很好,甚至更上一層樓,這說明她在管理一塊天賦異禀,怎麼謝家經營的服裝品牌就每況愈下呢?
除非……是謝思虞故意放任。
“可為什麼呢?”
陸言卿發現她真的一點也不了解謝思虞,二叔和陸言昭在周五股東大會上是有意挑撥她和謝思虞的關系,她之所以選擇信任。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老爺子。
叩叩。
次卧的房門被敲響。
陸言卿光腳踩過地暖瓷磚,開門時帶起的風驚動書櫃上玻璃花瓶裡的橙色芭比——
剛回來時謝思虞新換的,花瓣邊緣還凝着保鮮劑的水珠。
門外。
謝思虞洗漱後穿着真絲睡裙,柔順烏黑的長發随意用皮筋紮着,臉上卸了妝容,素顔也很漂亮。
大約是她骨相生的美,皮膚又白淨。
“見你房間的燈一直亮着,是睡不着?”
垂眸見她沒穿鞋,謝思虞溫言提醒,“雖然家裡開着地暖,還是把拖鞋穿上。”
陸言卿愣了下,慢吞吞轉身回去穿鞋:“嗯,找我有事?”
謝思虞點點頭:“算吧。出來坐坐?”
客廳。
陸言卿坐在沙發上,望着廚房的謝思虞,不經意詢問:“我剛看了魏潔發來的數據資料,Elis在雙栖雲境有三分之一的門店面臨撤店風險,你……打算怎麼處理?”
謝思虞遞給陸言卿一盒酸奶,在她右側的單人沙發坐下來,真絲裙擺下的腳踝蒼白如骨瓷。
沒着急給出答案,而是提起一樁成年舊事:“我并非謝家的養女,我母親是謝明遠的初戀女友,原本他們是要結婚的,隻不過我母親紅顔薄命,生下我不到半年就去世了。”
陸言卿捏着吸管的手緊了緊,她記得當初爺爺交給她謝思虞的個人資料,上面寫的是謝家養女?
“這些年你在謝家過的并不好。”
陸言卿吸管插在酸奶盒上,卻一直沒喝,說話用的也是陳述句。
謝思虞扯開領口,鎖骨下方露出硬币大小的燙疤:“謝夫人發現我的存在時,那杯熱茶本該潑在我臉上。”
想到什麼又溫柔地勾了勾唇,她喜歡的姑娘很聰慧,“确實,謝家有今天,是我故意放任的結果。”
酸奶從冰箱裡拿出來,時間一長盒子外壁凝出薄薄的一層水汽,陸言卿沒有追根究底,而是問:“需要我做什麼?”
謝思虞忽然輕笑。
月光在她眼尾折出破碎的光:“半個月後,品牌商會議上宣布撤掉Elis三分之一的門店。”
陸言卿倚着柔軟的沙發:“這個簡單。”
涼涼的酸奶順着食道進入胃裡,突然想起她和謝思虞的聯姻,無意識攥緊了酸奶盒,“那你為什麼要答應跟我聯姻?”
如果謝思虞在謝家過的并不好,那她為什麼要替謝家填補窟窿?
袖手旁觀不是更好嗎?
謝思虞指尖陷入沙發縫隙,低頭避開陸言卿直白坦誠的目光,不得不撒謊:“嗯……因為欠陸爺爺一個很大的人情。”
原來是因為老爺子。
陸言卿在想事情,一盒酸奶早就見底了,被她用力吮吸就發出咕噜的聲響。
“抱歉。”
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可惡的劊子手,深思熟慮後給出建議,“你替我守了陸氏三年,已經仁至義盡,我竟還提出延長婚約,要不然……我們提前終止協議吧?”
謝思虞心口猛地一顫,不自覺繃緊了腰背,眼尾微紅,嗓音顫抖追問:“為什麼?”
陸言卿擡眸看向謝思虞,猶豫片刻,還是坦言:“我聽晚意說你有喜歡的人,你跟我結婚是為了償還老爺子的恩情,三年真的夠了,我……”
“不夠。”
謝思虞打斷陸言卿的話,激動地站了起來,真絲裙擺在空中漾出破碎的弧度,向來克制隐忍的她情緒已在崩潰的邊緣。
她好不容易才促成兩家聯姻,這人銷聲匿迹三年,回來才幾天就要跟她離婚。
天底下沒有這樣的事。
餐廳照明燈将謝思虞單薄的影子拉長,她紅着眼看向陸言卿,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住了裙子,說了句半真半假的話:“她結婚了。”
陸言卿還想再勸,結果謝思虞給出的理由令她無言以對。
怎麼說?
難不成支持謝思虞去橫刀奪愛?
搶一個已婚的姑娘?
最終,提前終止協議的事,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