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十點。
陸言卿結束會議後就開車前往華康醫院,原本謝思虞也想要一起,但「月桂芳」章總突然到訪集團說有重要的事商量,她隻能先接見對方。
急診大樓。
老太太兩個小時前才醒過來,主治醫生說需要48小時密切關注,如今還住在重症監護室内。
“媽,言卿來看您了。”
二嬸陳雅喂完溫水放下玻璃杯,用紙巾擦了擦老太太的嘴角,很快又解釋,“你爸和你二叔剛離開,醫院有我守着,言卿你也别擔心。”
“接下來幾天還要辛苦二嬸。”
雖說二嬸平時總愛唠叨,但照顧祖母卻很用心,陸言卿來到床邊,握着祖母枯老的手:“您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右腿打着石膏,麻醉藥效過去,總會有點疼的。祖母能撿回一條命,也是菩薩保佑。”
老太太說話聲音沙啞,看向孫女的目光很複雜,想要說什麼,可好幾次張開嘴巴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旁邊二兒媳還在忙上忙下,一時覺得胸口悶的不行
昨天傍晚弘毅和孫子言昭來老宅送野生人參,她老了,就算吃的補品再多,也沒幾個年頭可活。
正好也到了吃晚飯的點,就讓他們父子留下用餐。
孫子哪裡有耐心陪她這個老婆子吃飯,筷子都沒動就要走。
想起來冰箱裡有鄰居拿的海鮮,于是追了出去:“裡面是冰鮮帶魚,奶奶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
陸言昭不想要,小時候喜歡不代表長大還喜歡,但老太太堅持,他隻好接過來:“您回吧,我走了。”
太陽落山。
院子裡光線越來越黯,她慢慢往回走,想到下午曬在涼亭外的棉花被,李嬸還在廚房忙,猶豫幾秒就轉向右側。
花圃裡鵝卵石鋪成的小路,硌得腳心生疼。
然而不等她走近涼亭,不遠處兒子弘毅刻意壓低的嗓音傳來:“放心,人我已經安排打點好了,我那個侄女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夜風吹得花圃裡花枝簌簌作響。
頃刻間她就覺得背脊發涼,當初丈夫決定讓孫女繼承集團,她就問過原因。
事實證明,二兒子是有些經商頭腦,但他心腸太狠,如果他掌權陸氏,怕是連言卿一家都容不下。
再者孫子言昭嚣張跋扈,不學無術,讓他們二房得勢,隻會更加無法無天。
惹出天大的禍事也有可能。
陸弘毅冷笑,根本沒留意身後有人:“謝思虞再能幹也是外人……”
突然後背被花枝重重地打了下,驚得他猛地一跳,手機也摔落在花圃裡。
“媽?”
轉身看到母親,陸弘毅眼中閃過慌亂,視線下移,老太太手裡拿着一根杜鵑花枝。
老人舉着花枝又要往兒子身上打,卻被他徒手抓住,她氣的渾身發抖:“不管你想做什麼,又謀劃了什麼惡心事,馬上給我停下來。思虞已經嫁給了言卿,她就是陸家的一份子!”
顯然。
老太太聽到了他剛說的話,陸弘毅用力扣住母親的手腕,奪過她手中的杜鵑花枝,耐着性子解釋:“媽,你根本不懂商場如戰場的道理,陸氏不可能有兩個執行總裁。”
老人眉頭緊蹙,手腕戴着的珠串,線突然斷了,其中一顆價值不菲的翡翠玉珠陷進鵝卵石縫隙,她彎腰去撿,眼前突然天旋地轉。
再醒來人已經在醫院。
監護儀的滴滴聲拉回她的思緒,拍了拍孫女的手背,苦口婆心:“祖母隻願你們小輩都和和睦睦,家宅興旺重要,但安甯也很重要。”
陸言卿微怔,不知道祖母為何提起家宅和睦,正好二嬸離開監護室去外面接聽電話,她稍稍俯身彎腰,輕聲問:“奶奶您告訴我實話,昨晚是不是二叔惹您生氣了?”
老人閉了閉眼,明顯不想回答,再開口說了另外一件事:“奶奶很喜歡思虞,這些年她為陸氏奔波勞碌,我會說服你爺爺,再轉給她集團的一部分股份。”
陸言卿坐直身體,看向祖母的目光變得深邃,一直沉默着沒接話。
“她做的再好終究不信陸,孩子,把權利收回來吧,别讓……”你二叔有機可趁。
停頓片刻,還是把最後一句換成了,“别讓壞人有機可趁。”
祖母向來不管集團的事情,今天能在她面前說這些話,絕對跟二叔脫不了幹系。
陸言卿并沒有給出确切的回複,轉移話題到妹妹身上:“言薇昨晚過來您沒醒,估計還一直擔心着,我現在問問她,要是有時間就微信視頻。”
-
5天後。
祖母在院子摔跤右腿骨折的事情到底還是被祖父知道了,不過祖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身體各方面情況都比較穩定,便從重症監護室轉到了普通病房。
華康醫院住院部6樓609VIP病房。
病床上祖母正在午睡。
陸言卿将股份轉讓合同翻到最後一頁,看到祖父已經在上面簽名,刻意壓低了聲音:“爺爺,您既然都決定好了,為什麼還要詢問我的意見?”
當初祖父就是用集團繼承人身份‘要挾’她結婚,原本她和謝思虞領證後,他手中15%的股份會轉到她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