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恒琰死死盯着蛇妖，周身肅殺之氣仿若實質化的風暴，轟然彌散開來，眼中殺機畢現。刹那間，山林間再度驚鳥紛飛，遮天蔽日，将那初升太陽的光芒徹底隔絕，天地仿若陷入一片陰霾死寂。

就算是神力被封，恒琰以前在九天時也是個殺伐果斷的神官，是手上鮮血沾的最多的天神，那沉澱多年的殺氣依舊淩厲非常，直直穿透妖蛇防備，令其身軀不由自主微微顫抖。

妖蛇愣了一瞬，又看了一眼丁甯：“啧……”，不甘地化作小蛇，蜿蜒逃竄，須臾間沒了蹤影。

見妖蛇離去，恒琰緊繃身軀這才松懈下來，長舒一口氣。

剛剛那個模樣也是裝給蛇妖看的，正真打起來，他真沒多少把握。

他看着呆坐在地上的丁甯，手中思邪劍随心念一動，瞬間歸于虛空。他趕緊抱起了吓壞了的丁甯，不停地安撫着。

“沒事兒了，受傷了嗎？”邊安撫還一邊翻查着丁甯身體，檢查着他身上是否有傷口。

許久，丁甯似從極度恐懼中緩過神來，嘴唇顫抖，艱難吐出幾個字：“爺爺……爺爺……”他慢慢擡起手，指向了爺爺的屍體。

恒琰轉頭望去，看着血泊中的老人，愧疚之情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将丁甯的頭溫柔按向自己胸口：“對不起……我的錯，我來晚了，對不起，丁甯。” 那語氣，飽含無盡自責。

“我……想……我想殺了那隻妖……可我……可我竟然連站起來都做不到！大哥！我想給我爺爺報仇！我想給爺爺報仇啊！” 丁甯埋在恒琰懷中，放聲痛哭，哭聲悲戚，響徹山林。

恒琰帶着丁甯在後山找了一塊安靜的空地，把丁爺爺好好地安葬了。丁甯跪在墳前，身體瘦瘦小小的，久久不願離去，淚水滴落在泥土上，洇濕一片。

“我唯一的親人了……我都沒護住……”

恒琰站在旁邊，心裡酸酸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這個少年，隻能呆呆地站在他身旁。

蛇妖已經盯上丁甯了，此刻離去，隻會讓悲劇再度上演……他隻是恨自己沒注意神澤的事，恨自己貪戀這片刻的閑适，擾亂這一家平凡安甯的生活，讓丁甯失去了最後的親人。這份愧疚，如跗骨之蛆，慢慢啃食着恒琰的心，使他始終無法平靜。

“甯兒，對不起。” 恒琰打破沉默，聲音低沉。

丁甯睜着他那淚眼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恒琰的臉：“嗯？”

恒琰緩緩起身：“你還有我，我一定會護住你的，這是我欠你們的。”

丁甯眼神帶着淚痕與不解，望着恒琰。

恒琰沉默片刻，決絕地說着：“你爺爺的仇，我幫你報。” 言罷，向跪在地上的丁甯伸出手，那手掌纖細而稚嫩，而此刻對于丁甯而言卻看起來如此的厚實。

丁甯哭得腦袋嗡嗡作響，或許未聽清恒琰所言，可望着那隻手，仿若本能驅使，懵懵懂懂地将手搭上恒琰掌心，似在黑暗中尋到一絲微光，緊緊握住，便不願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