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恒琰隻是淡定地擦了擦剛剛濺到臉上的血迹,用極其冷靜的語氣說着:“啧,沒刺中嗎?”
手中匕首一擲便回到了丁甯身邊。随之,左手空握,将思邪劍自虛空中扯出,伴随着滋啦作響的雷霆被一起拉出,雷霆閃爍,照亮了整個潭水。
“再來!紮穿你!”
恒琰大喝一聲,熟練地挽過一個劍花,用力一甩,雷鳴掩息,思邪劍發出一陣清脆的劍鳴。
鼍妖見過這通體黝黑的長劍,頓時一震。這是,思邪劍!邪神!
反應過來的鼍妖竟拔腿就跑,欲逃回潭中。
“别讓他回潭裡,潭裡有東西。”不知躲在哪兒看戲的神主突然傳音給恒琰。
聽到這句話,恒琰直接一個閃身堵在了鼍妖回去的路上。他手中思邪劍寒光一閃,一劍洞穿鼍妖心髒。
一劍之下,鼍妖終于殒命,一顆幽藍的妖丹,自鼍妖體内浮起。恒琰一把拿下妖丹,飛回到丁甯身邊。
他思邪劍杵地,虛弱的半跪在地,又咳出幾口血。
“看半天戲,也不知道出來幫幫忙。” 恒琰低聲抱怨。
“我說過,我隻能幫你搬救兵。但是我看你這樣子也不用叫人。”神主自一棵樹後的陰影處走出,不緊不慢地說着。
話音剛落,水面又是一聲炸響。一隻銀色的長條生物從潭底竄出。
聽見聲響,恒琰隻看了眼丁甯,苦笑着說:“真不敢想,你到底是捅了多大的簍子。”
丁甯強撐着疲憊的身體站立起來,轉身警惕地看向潭水,丁甯同樣緊握着匕首。三人同時看見同一景象。
一隻巨大白蟒破水而出的瞬間,月光終于撕開雲層,皎潔的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籠罩着整個潭水。似是一條銀河落入潭水,銀白色的巨蟒竄出水面,鱗片反射着耀眼的月光,星星點點的水珠從鱗片上滑落,又落回潭裡,濺起層層水花。
巨蟒躍上岸邊,化作一位嬌俏女子。她素白紗裙浸透潭水,發間銀鱗般的水珠簌簌而落,臉色煞白如紙,看起來極為虛弱。她眨巴着眼睛走向三人,規規矩矩地行禮。
“感謝三位救女子于水火之中。這老毒物将我困于潭底,榨取我的生機輔以邪術增進修為,可惜……”
女子擡眼看了看依舊警惕的三人,輕輕歎了口氣。
“我生機已盡,可憐我腹中的孩子……”
兩個半大男人聽聞,似乎都猜到了接下來的劇情,表情及其複雜。
“你不會是要托孤吧!”恒琰發出了疑問。
女子一雙大眼睛期待地眨巴着:“不可以嗎?”
恒琰戳了戳丁甯,小聲說道:“你捅的簍子,你自己接。”
“我不,誰要養妖怪啊!”
“冒昧問一句”神主插了嘴,“你有幾個崽?”
三人僵持在那兒,隻見女子從懷裡掏出兩個閃着暖黃色光芒的光團。又放在臉頰下蹭了蹭,眼神滿是溫柔與不舍。
“我的兩個孩子,沒辦法繼續陪他們了。”女子瞬間淚眼婆娑。
“我們是殺妖的,怎麼可能養妖怪。這還是倆蛋,怎麼可能孵得出來!”丁甯怒吼着,臉上滿是不情願。
“隻是你,我們可沒那麼大惡意。”神主補充道。
“哎呀,凡人不也有養小動物的嘛,小雞小鴨什麼的,不一樣嘛?”恒琰終于松了口氣,倚坐在一旁的樹下,試圖說服他。
“可憐的孩子啊……還沒出生就要跟着我去了……”女子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悲悲戚戚地賣起了慘。
丁甯雖然讨厭妖,但是作為一個天真的孩子,同情心還是很泛濫的。很快他就被說服了,他一咬牙,極不情願地說:“好啊!我養啊!死了可别怪我啊。”
女子趕緊将兩顆蛇蛋遞了出去:“不怪不怪,活不了就是命。若不是得你們相救,我們母子怕是也活不了幾日了。”
神主難得的感興趣,取過其中一個蛋:“我養一隻,包活。體驗一下手養小蛇。”他看了看女子,“很好,無毒品種。”
見自己孩子已托付出去,女子一張煞白的臉上竟浮現出了笑容,眼見着她漸漸虛化,身體化作星星點點飄向遠方,隻剩下一顆靈光黯淡的妖丹,和飄在空中破碎的聲音:“妖丹還剩下些許靈力,便留給大人養傷吧。”
丁甯直到這一刻,才突然有了些感悟:“那隻妖……死了?”
“是呀,鼍妖将他鎖在潭底煉化她的妖丹提升修為。鼍妖一死,她才得以重見天日,隻是生機已斷。臨了托孤……”恒琰頂着一身的傷,将妖丹取下,輕聲細語地說着。
直到這時,丁甯才想起那夜,蔣家滿門被屠的那夜。母親将泣不成聲的自己交到了管家丁樹仁手上。
“别管我,帶着他逃出去!”母親近乎嘶吼的說着。
那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響。他看着手裡的那顆蛇蛋,不覺兩行熱淚突然滾落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