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明達換了個說法道：“劍道、人道、心道亦或者是萬物之道，凡是真人所知、七清所有的，皆可為我所用。”

“我不知有什麼道，七清也沒有什麼道。”

伍明達急得直皺眉：“真人，事關大局，您知天曉地的，就勿要擺八卦陣了。”

魁一真人語重心長：“七清的道，不适合你。”

伍明達不甘心：“您怎憑一面之見就斷定我不适合七清的道，您不告訴我道，我又怎知它是否适于我？”

魁一真人：“那我問你，你又是憑何斷言七清就有你的道？”

“當然是，”伍明達有些吞吐，“聽她們說的。”

“她們又是誰？”魁一真人的眸光深長，最後落在星盤上。

伍明達：……

魁一真人仰頭大笑幾聲，争點摔翻倒地，“可惜蕩蕩乎如系風捉影，終不可得。少俠可明白其中的道理？“

伍明達道：“自是道聽途說、不以思辨終無所獲的意思。”

魁一真人平複氣息後，不緊不慢地說：“一人傳虛，萬人傳實。所謂忠僞善惡，真假曲直，先不要急于聽他人如何置評，要自己慢慢走，慢慢想，慢慢參悟。書是人寫的，全靠一根筆杆子，話是人說的，靠的是兩瓣嘴皮子。如今世間無不衆口铄金，又有幾個人分得清說話的人誰是聖賢，誰是白癡？”

伍明達腦内情急一轉，連忙道：“白癡屢見不鮮，聖賢隐于深山洞窟。來七清洞之前，總覺得聖賢遠在天邊，今日一見，才恍覺聖賢近在咫尺。我輩實在是有福！幸得一窺聖賢真顔。”

魁一真人指着她笑，“你這丫頭嘴皮子功夫倒挺厲害。”

于是跳下蒲團，踩着星盤邊上的小道過來，走近了問她：“說，你們二人排除萬難也要上七清洞來，先不提什麼道什麼藥，究竟還有何事相求？”

“真人，你可識得此物？”伍明達遞上臨淵劍。

魁一真人眯起眼睛打量起劍，過了會兒又盯住伍明達，眼裡多了幾分肅然。

“竟然是你！沒想到我那心高氣傲的師妹，竟将此劍給了你！”魁一真人不禁發出歎謂。

伍明達說道：“天水碧的堂主丁雲舒曾說，這是我與她的緣。”

魁一真人揚了揚手，道：“什麼緣？分明是我的師妹獨具慧眼，一眼就識出了你是個可塑之人，才願将此劍給你。”

伍明達作出疑态：“為何給我？近日我習劍時常常自覺資質平庸，難在劍道上闖出一番作為。”

魁一真人雙手背在背後，慢慢踱步，“修劍切忌好高骛遠，也忌妄自菲薄。劍與讀書不能相提并論，讀書百遍，其義自見，而練劍數十年也毫無精進的比比皆是。我的師妹既執意要贈你佩劍，說明她确實相中了你有異于常人之過。”

伍明達擰着眉毛，“可惜我對莫問的過去知之甚少，要是真人不避諱的話，能不能為我講講莫問的往事？”

魁一真人思來想去，伍明達倒稱得上是莫問的故人，一些尋常過往沒必要避着她。

魁一真人如數家珍道：“玄蕰神咒的祖師奶玄靈老祖，是我與莫問的尊師。莫問修道前，曾為自己取号木雁居士，修道後不再過問世事，便為自己改号莫問。我師妹在修成道後性情大改，八年間從醉心權術的謀者變為遺世獨立的散人，全無年輕時的半點痕迹。莫問，就是你莫問我，我莫問你，你我萍水相逢一場，互為過客而已。”

“那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嗎？”

“不知，莫問自出師門後就杳無音訊。”

“可有找過她？”

“找她？”魁一真人哈哈一笑，“我那師妹如今隐姓埋名浪迹天涯，要做的就是一隻無人問津的閑散遊人。找，是找不到的。”

伍明達的神情一閃失落，魁一真人看在眼裡，随即寬慰她： “劍是靈物，既然在你手裡，不妨自己趁早開悟，千萬不要抱有求她人點化的僥幸之心。養劍前先養心，待内心空靈澄淨後，再以心養劍，方能有所開頓。”魁一真人接過小道抛來的拂塵，挂在臂彎， “萬物隻要在我手中，都能化作利劍。你可做得到？”

伍明達的臉寫滿不可置信：“真人，您習劍的日子可是比我的歲數都多出不少！再說您盛年時可是位居浩然刀劍榜和輕功榜的榜首，如今雖退出浩然榜角逐多年，也不至于讓我一個無名小卒與您比劃劍法吧！”

“隻要悟出其道，年歲、資曆等都不在話下。”魁一真人卻執意要與她比試一場。

“不怕，道亦有道，吾有吾之道，順其自然。”伍明達亦有她的一番道理。

魁一真人掃出拂塵，對伍明達說道：“用你的劍，破我的三千絲，再來與我談論你的道。來！”

伍明達手持臨淵，揮劍當前斬去。拂塵絲通身雪白，柔中帶韌，碰到臨淵立即纏繞住劍身。

臨淵被拂塵封住，伍明達進退維谷。

魁一真人沉肩轉内攪動拂塵，臨淵劍即刻脫手而去，撞在來時的那根柱子上。

“叫人輕易奪去兵器，已是犯了大忌。”

魁一真人隻瞥一眼她的人影，瞬間掃出左腿，伍明達不知何故，隻好提腳避讓，未料魁一真人竟閃身繞至她身後，反拿拂塵，拂尾各戳她的膝窩後肩一下。

伍明達轉身跨腳□□，短暫平緩氣息後，一記重拳朝魁一真人打去，又被魁一真人的左掌接住。

她以手包住拳，借力旋到伍明達的側邊，擡起後肘輕擊下伍明達的下颏，伍明達沉肩勾拳，側身避開，拳頭依然被包在她掌中。

魁一真人又是一拳，伍明達使全力出臂格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