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邊趕路,一邊将前陣在荒宅地下的遭遇拎出來捋了捋。
伍明達砍斷橫擋在路中間的雜草杆,将它們踢往路邊,騰出一條空道,她道:“你們說荒宅地底下埋的這麼些兵器,不會是有人要造反吧?可這幾年政通人和,雖還算不上盛世,倒還真不至于官逼民反的境地。”
秀姈說道:“是啊,就算是山賊土匪,那這類兵器也該藏在山裡,誰會選擇埋在鬧市的地底下呢?”
伍明達佩妥劍,“看來本朝雖無外患,但有内憂啊。”
秀姈道:“若真有人蓄意謀反,隻要我們能找出這批兵器的主人,那可是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到那時候,榮華富貴不是說來就來?”
伍明達說道:“我不過是猜測而已,就是覺得當晚所發生的一切都太過蹊跷。眼下我隻想弄清楚,其中的幕後主使究竟是誰。”
她擡眼看向崎岖的山路,踢遠了腳邊的一顆小石子,“沒了新娘子,朱老闆是不是該回成都了。”
程烈星嘴裡喃喃道:“越王勾踐劍,吳王阖廬刀,書藏天一閣,問道七清洞。”
伍明達如夢初醒,“還是烈星想得周到,魁一真人她老人家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去問問她,定能有所啟發!”
程烈星單手托着下巴,凝思道:“不,我的意思是,道包羅萬物,勾踐劍與阖廬刀,也可不單是這兩把刀劍。”
伍明達立馬接道:“若照此說,既然那寫在紙上的可成書,雕在石頭上的可成書,刻在草上的也能成書,凡是人作的,萬事皆可成書。那麼越王與吳王呢?這又作何解釋?是指天底下所有的王?”
程烈星擺手,“都是我胡亂揣測,沒有考據,你們聽聽便是。”
伍明達道:“還是那句話,隻要能找到這批兵器歸誰,大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她的目光在二人臉上梭巡一圈,似乎是在征求一個答複。
程烈星問:“你還想去一趟荒宅?”
伍明達給了她個肯定的回答。
秀姈為保穩妥,隻道:“不如先回天水碧,問問堂主的意見,再行決斷。”
伍明達為打消她的憂慮,說道:“天水碧與城門遙遙相對,回天水碧後再去荒宅,路上得平白消耗去多少時間,别擔心,我僅去瞧一眼,如果情況不妙,立刻走人。”
走出小道,已是月明星稀,三人趕在城門關閉前奔入城内,又腳不停步地前往荒宅。
官府已經派人将荒宅圍了起來。
從外向裡窺視,荒宅内一片瘡痍,院中枯草留下大火燒焦後的痕迹。
劉夏和劉秋正于此地巡視。
“二位劉大人!”伍明達帶着秀姈和程烈星向她們作了個揖。
二劉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三人,又驚又喜,挨個将三人仔仔細細瞧了個遍,又捏捏三人的胳膊和腿,确定不是在做夢後,感慨道:“你們還活着,真是太好了!那日得知井下之事後,你們下落不明,鐘大人對此懊惱不已,說不該讓你們下去冒此險的。”
伍明達道:“算我們命大,底下有一條暗河,一直連通至城外峽谷,我們就是從這條路逃出去的。”
劉夏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多虧了暗河,才讓你們得以逃脫。不過地道先前被那厮炸得面目全非,我們剛清理完大部分通道,裡面有一處被土渣碎石堵住了,正準備多派些人下去清理勘察。”
“我們這番過來,就是為揪出其幕後黑手。我下去過一次,對下面比在場的大人們都更熟悉,劉大人,煩請您讓我跟着另外幾位大人下去,或許還能找到其餘線索。”伍明達毛遂自薦。
秀姈和程烈星齊聲道:“我們和你一同去。”
伍明達阻止了二人,“你們都留在地上,要是不放心,就在上面喊我一聲,我是惜命之人,聽見你們叫我,定會第一個跑出來。”
她看出劉夏仍在顧慮,遂道:“劉大人,不用擔心我,枯井裡這麼多大人都在,且個個都是身手好的,況且那老匹夫大概早不在井内,我們人多勢衆,不會有礙的。”
劉夏猶豫地應下她,另派出五位衙役一起下井。
伍明達率先下井,下去之前,她問劉夏:“那日在枯井,我聽見上方似乎在打鬥,到底有何事發生?”
劉夏雙手握拳,不禁痛心疾首,“那日春姐與秋妹送假新娘實屍體回司理院獄,我和冬妹陪同鐘大人在此處留守。你們下去後不久,卻從四面八方闖出一群人,穿着夜行衣,身份不明,直朝我們殺來。這群人出手不凡,招法吊詭,害得我們死傷慘重。之後肇事者逃之夭夭,至今還杳無蹤迹。”
伍明達将程烈星之遭遇簡要說與了她後,頭也不回,轉身跳下枯井。
另外五名衙役也依次下來。
枯井中散發着火藥味,越往裡去,火藥味愈發刺鼻。通道内的好多碎塊都被清理了出去,牆壁面目全非,覆着大片斑駁的黑色,頭上方是一個被火藥炸出的巨大空洞,仿佛随時有可能坍塌。
伍明達來到堵塞的地方,看位置,應該是藏匿兵器的那間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