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念孤道:“後三式要拼湊在一起才能修煉,區區幾片殘頁,沒任何用處,掀不起大風浪。丁雲舒或許有聞風聲,有别的殘頁現世,她出于長久考慮,先将手裡的轉移出去,避免天水碧攪入紛争。”
“娘,要是我們能看出殘頁中的部分招式的話,是不是就可以推出其她招式?”狄蠻兒問。
狄念孤撫摸她的頭,“我的兒,你想得太簡單了,武功絕學,怎會讓你輕易瞧出來?”
伍明達握着手中的殘稿,竟萌生出一探其究的沖動,她心想過去了千秋萬代,總有開天劈地、悟出門道的人,況且天下英雌如過江之鲫,我憑什麼不能是其中之一?
狄蠻兒道:“明達,你打算如何處理?”
伍明達收回心緒,“既然是受托于她人,我必先将它留存好。”
狄念孤忍不住囑咐:“這般要命的物什,拿在手裡是個禍害,還是趁早處理了。”
伍明達拿到殘頁後,本以為它可以助自己提升武藝,如今聽狄念孤一言,這《龍泉十三式》後三式倒成了塊燙手的山芋,但她向來守諾,隻待丁雲舒危機化解後,再行定奪。
伍明達調轉話題:“狄大姨,你怎如此通天曉地?”
狄念孤這才道出當年真相:“我曾是骊山掌門座下的徒女,不過我下山早,後來的師妹們都對我毫無印象。十六歲那年,我出宗門曆練,都說槍打出頭鳥,可我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女,哪裡懂得這番道理?一天撞上五六個華山派弟子在街角欺負一個青樓女子,用各種龌龊的手段羞辱她,我看不下去,果斷上前替人出頭,将他們打得落花流水,抱頭鼠竄,後來又用身上所有的銀兩替那女子贖了身。”
“那時我沒多想,僅圖一時之快,卻被那幾個小人懷恨在心。畢竟一個少女将他們打得落花流水,讓他們失了顔面,于是反來加害于我,四處散播我的謠言,說我百般維護猖伎,不是猖伎之女,就是老鸨的接班,絕對是從窯子裡孵出來的。”
伍明達為此打抱不平:“真是極為可惡,這世間又有幾個是自願做猖伎的?都是天下可憐人,就憑他們多二兩肉,就可以站着說話不腰疼?依我看,多二兩肉的猖伎也不少。”
狄念孤說道:“都是少年心氣,手下沒個輕重,盛怒之下,殺了那幾個華山弟子,就此與華山派結下仇怨。為不讓師尊難堪,我隻好一路南下,逃到雲南,此後隐姓埋名。好在我記性好,途中遇到了一個高人,她看我天賦甚高,将煉造兵器的訣竅教給了我,可惜我不知道這位貴人的名字,她僅告訴我她的祖師奶是莫邪。”
“再過了八年,我與一英俊男子互生情愫,懷了狄蠻兒,生她時,他爹早沒了音訊,遇到難産,多靠一個蠻子,她說話我聽不懂,我說的話她也不懂,我倆就靠打手勢比劃猜對方的意思。生下蠻兒,她留下來照顧了我半年,就要就走了,叽裡咕噜說了一堆我聽不懂的話,也不知道她要去哪裡,反正我一直喊她蠻子,她都不惱。所以幹脆叫你蠻兒,你能活着來這世上,有她一半的功勞。”
“狄蠻兒,往日為娘教你煉劍的功夫,你都學會了麼?”
“我早熟爛了。”
“為娘再教你一樣,這可比鑄劍有用千百倍。”
狄念孤見伍明達起身欲要回避,說道:“明達也在一旁看着,我這招隻傳女,不傳男。我隻給你們試一次,若能發揮出三成的功力,便可繼續精進,不行我就不勉為其難。”
狄念孤雙掌交叉,下沉至腹前運氣。
原來狄念孤早将掌法融入鑄劍中,狄蠻兒并不是不精武學,而是隻精一樣,在鑄劍的過程中就已将骊山綿掌融會貫通。
狄念孤一掌推出三劍,劍影虛實交織,形成萬劍齊發的态勢,随後三劍有兩劍插|進崖壁,一把插入鎮水池。
“原來如此,想不到羅如珺還學過骊山綿掌。”伍明達回想起羅如珺在望月客棧那晚打出的招式,覺得與狄念孤所打的有異曲同工之妙。
伍明達道:“狄蠻兒天資不差,這一輩子鑄劍,豈不是埋沒了?真不想考取功名,雖此去甚遠,但也算是世俗喜樂。”
狄念孤看了她女兒一眼,“她既然自有想法,我也強求不得。”
伍明達理解狄蠻兒的志向,“能将鑄劍這一樣做得登峰造極,也是極為難得的。”
“時候不早,我也先回去了。”伍明達與她們作别,轉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