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張開巨口吞下了最後一絲餘晖。
茫茫黑夜,無月也無星。
星子落在了斷魂峰上。
這些一閃一閃的星,正往同一個方向彙聚。
阿五踩住擋視線的枝條,探頭注視着趴在地上,伸手去夠背簍的邊星遙。
劉志雄蹲在灌木叢中,一手打着手電,一手拽着所長防止他摔下去。
邊星遙的手觸碰到了背帶,他立時伸手牢牢抓住,小心翼翼地将整隻背簍從柏樹枝條上卸下,提了上去。
“拿到了。”
邊星遙深深松了口氣,他将背簍遞給劉志雄:“給于隊他們檢查确認。”
不遠處已傳來了大家焦急而期待的呼喊聲。
“好!”劉志雄驚喜地接過背簍,拔腿就往外走,拿着它的姿勢簡直像拿着個金娃娃。
邊星遙拿起手電筒,稍稍下移,避免閃到阿五的眼睛:“好樣的!阿五!謝謝你。”
阿五翹起小腦袋,将嘴裡銜着的一朵小花給所長。
“咦?貓須草?”邊星遙接過一瞧,又伸手撥開它腳下的植株。
其中有一些枝杈已被踩斷,散亂地插在各處,部分花朵被碾進了泥裡,一瞧這力道就不是阿五幹的。
阿五垂下頭:“喵嗚?”
什麼?
她隻是聞到這個花上有吳成林的味道,特意給所長看。
阿五的腳下是一簇簇葉片上有絨絨細毛的草,草的尖端長着紫色的小花,小花像一層層的寶塔般聳立,花心還伸出了一條條細長的須。
倒也确實有點像她的胡子呢,阿五端詳着,難怪叫貓須草。
吳成林的鞋子上,也有淡淡的貓須草味道。
“雁過有聲,蛇過有路。”邊星遙微微一笑,從兜裡掏出塊手帕,撿起幾朵落在泥裡的貓須草花,小心地放進手帕裡裹好,放回兜裡,這才起身走出了灌木叢,“阿五,走了。”
“喵~”
來啦!
阿五應完,也學着邊星遙的樣子,挑了一朵還挺完整的花銜在嘴裡。
邊星澄應該還在所裡,大約沒見過這個花,帶一朵回去給她瞧瞧。
阿五甫一鑽出灌木叢,迎面差點被一道閃光燈閃花了眼。
舒瀚海頗為得意地拿着手裡的膠片機,朝身邊的警察們晃晃:“還好我兜裡帶着相機,等回去洗了,把我們阿五的英姿挂在牆上!”
阿五睜開眼,周圍蹲着的全是所裡的警察們。
他們面色喜悅,贊許地盯着她。
“厲害哦!阿五,沒想到你能起這麼大用!”
馬自平的嘴簡直咧到腦後:“啊呀啊呀,阿五肯定是平常看我和萬裡訓練,也學了那麼幾招!”
“吹吧你。”笑嘻嘻的馬自平被捶了一拳。
“不過萬裡厲害,阿五也厲害,咱們所裡的動物,都厲害!”
“總之這說出去誰信啊,一隻貓居然幫我們在這麼大片的雨林裡找到了贓物。”
阿五豎着耳朵,心怦怦跳着,有些飄忽,喜悅從她的大腦迸發而出,疲累一掃而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她簡直還可以在山裡找十個背簍!
“咳咳。”邊星遙的嘴角也翹得壓不下去,“走了走了,老劉把背簍拿給于隊了吧?我們也趕緊下去瞧瞧情況。”
舒瀚海收起相機:“對,趕緊趕緊。”
衆人站起身,邊星遙揮揮手道:“你們先走。”
他伸出手放在阿五下巴處:“阿五,花我給你拿着?你銜着不方便。”
阿五愉快地将花放在所長手心。
“我抱你下去,還是你自己走?”
“喵嗚~”
自己走~
阿五翹着尾巴,小跑着跟在了警察們身後。
舒瀚海舉着手電筒,走到邊星遙身旁,納悶地看着他手裡的小花:“這什麼?”
“貓須草。”邊星遙微笑着,邊走邊說,“像不像阿五的胡須?在吳成林藏背簍的地方發現的。”
舒瀚海驚奇:“這巧合。”
阿五還沒趕到目的地,就已經聽見了一道粗噶的大喊:“你們怎麼找到的?你們怎麼可能找得到!”
“我…我就是挖點蘭花賣!根本沒帶海/洛/因!”
“你們看是不是,就是幾株花嘛!”
小溪旁的空地被照得亮如白晝。
根部裹着泥土的蘭花被一株株羅列好擺在了地上,緝毒隊員正在一一檢查,而于修明和段望正在檢查背簍本身。
趕到的派出所警察們,都神色嚴肅地悄悄站在了一旁。
阿五站在邊星遙身邊,也認真地瞧。她在這個背簍裡沒有聞到罂粟的味道,也沒聞到豬油味。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酸溜溜的刺鼻味道,也許正是于隊他們要找的東西。
沉默。
不少森林派出所的警察,都緊張地攥起了拳頭,心中忐忑不安,難道真如吳成林所說,隻是上山挖蘭花?
咔擦——
蓦地,于修明被背簍擋住的手一頓。
衆人忍不住踮起了腳,看樣子恨不得将腦袋伸進背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