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異獸該發瘋了吧?】
【就算異獸發瘋,對于這批進行試煉的高級那爾迦人來說也就是開胃小菜。】
【今年的輻射風暴來得早,異獸也更兇悍,說不定能讓高級那爾迦族人提早結束狂化期!而且馬上就到帝國閱兵了,我們皇家護衛軍還等着奧洛維金大人回歸呢!】
……
輻射風暴的到來讓彈幕内容開始變得雜亂。
矗立在那爾迦帝國各個軍區的光屏上出現了從10開始的倒計時數字。
十、九、八、七……
當銀白色的數字跳動成“0”的時候,輻射荒星數個方向發出轟然巨響,隐隐有詭異的嗡鳴震顫着。
投放于不同區域的觀測球是一切異變的見證者——
早在荒星上等候多時的高級那爾迦族褪去他們俊美、優雅的面具,禁欲且充滿克制的軍服被鋒利的外骨骼撐碎,飽滿性感的肌肉膨脹,暴露出不同蟲種最原始、最野性的形态。
古怪的棘刺,鐮刀般的前肢,無機質的複眼……
星際時代的那爾迦族人帶有極其微末的蟲類特征,卻與昆蟲無關,他們是瑰麗的宇宙母親所捏造出的全新種族,同時兼具高生物等級的人形,以及堪稱戰鬥機器的原始形态。
他們繼承了需要被引導、被支配的蟲巢意志,掠奪、屠戮刻在基因最深處。
即便那爾迦族遵循星盟條約一躍成為星際五大帝國之一,但本性難移,冷酷與追逐暴/力根植于他們的靈魂深處,漫長的生命隻為蟲巢之母——他們唯一的王而讓步。
但那爾迦族已經許久不曾出現過王了。
所以他們無所顧忌。
這一刻,荒誕詭谲的異形美學被诠釋到了極緻。
那是比異獸還要猙獰、恐怖的模樣,卻引得帝國各個軍區的那爾迦族成員發出了震天的歡呼。
他們在為自己所屬蟲種中的強者、首席呐喊着。
這場屬于高級那爾迦族的暴/力狂歡,正式開始。
……
視覺世界黑暗一片的珀珥蜷縮在異獸身側。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心中驚懼不安,隻能緊攥着身側大狗的毛發。
那張漂亮蒼白的面孔可憐極了。
于是,屏幕外的鐵血那爾迦族忍不住又生出一股奇異的悸動。
上一刻還在為精英中的精英、雄性中的雄性呐喊的那爾迦族成員漸漸歇了聲,落在其他屏幕分區的視線收回,最終不由自主地聚焦在8号觀測球所帶來的畫面。
他們盯着這隻至今成謎、有着古怪吸引力的“新品種”。
太稚嫩、太孱弱了,這樣漂亮的生命,或許該被好好養着才對。
甚至……
他怎麼能露出那樣彷徨脆弱的神情呢?這樣的情緒不該出現在他身上!他應當生來就是被愛的,應該如珍寶被捧着、護着,被獻上整個星際全部的好東西!
他本該如此!
那爾迦族成員拟人态的眼瞳縮成針尖,隐隐透出幾分自己都難以覺察的狂熱,模糊起伏的沖動深埋于血管深處,正待某個契機破土而出。
但在破土之前,提前數日的輻射風暴,并不會放過這顆星球上的任何一個生命——
此刻,受輻射影響,與菌毯共生的異獸星雲犬發出痛苦的喘息,那雙眼瞳污黑不見光亮,獠牙外露,流露出懾人的兇性。
饑餓感被無限放大,新鮮的血肉促使它發瘋、發狂。
珀珥耳朵微動,捕捉到那明顯有些古怪的呼吸聲。
直覺告訴他應該遠離的,可得了一分好,便想要付出十分的小人造人咬着唇。
他猶豫了。
珀珥忽然想到了那隻流浪狗,最初的時候也總沖着他龇牙低吼,深色的眼瞳裡全然是黝黑,可當他嘗試碰觸、擁抱那狗的時候,對方又很快會安靜下來,甚至伸出綿軟的舌頭舔他的手指、手背。
或許,他也可以試一試?
珀珥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邊,心髒砰砰直跳。
他什麼都不會做,弱小、累贅;他這樣一無是處的瑕疵品就如拍賣行老闆說的那樣,沒有存在的意義。
誕生起便被言語打壓的珀珥舔着唇,也想大膽一次的。
他頂着異獸粗重的吐息,擠擠挨挨靠了過去,顫抖的手終是輕輕落在了異獸的毛發間,“你還、還好嗎?”
星雲犬瞬間龇牙。
被掀翻在地、壓爛漿果,手臂剮到石塊蹭出血絲的那一刻,珀珥是害怕的,可他又總記得大狗帶他喝水、給他找果子吃。
他得到過的東西太少了,以至于一點點好,就足以讓可憐的小笨蛋獻上自己僅有一切。
好與壞、關心與恐懼打着架,無需分出勝負,珀珥便已經循着本能做出了選擇——
他哆嗦地輕輕抓住了異獸脖頸下方烏黑的毛發,緊緊閉着那雙什麼都看不見的淺藍色眼睛。
像是在等鍘刀落下。
異獸獠牙的陰影落下,人造人手臂上滲出的血腥氣被風沙卷着飄向遠方。
與此同時,遠處的荒漠中——
拔掉巨型沙蠍腦袋的高等那爾迦族扔掉手裡的殘骸,他探出分叉的細長舌尖,舔過前肢上鋸齒狀的黑藍色鱗甲,複眼冰冷,凝結着一層霜雪。
原始形态的釋放,以及血腥、暴/力的宣洩,讓精神力臨近崩潰的赫伊發出滿足的喟歎。
正當他準備尋覓下一個獵物時,敏銳的嗅細胞卻讓他在幹燥的風中捕捉到了什麼。
甜滋滋的,像是……蜜?
好香啊……
赫伊的眼瞳瞬間縮成針尖,綻放出冷質的渴望。
他偏轉腦袋,幽深的視線偏轉,最終鎖定在輻射荒星的北區。
找到了。
——在那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