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幾個高級那爾迦人同時靜了一瞬。
人形态的奧洛維金眉骨下壓着一層陰影,看不清具體神情;通體黑藍的赫伊頓在原地,便是在帝國高層再如何地舌燦蓮花也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厄加渾渾噩噩,晃動尾勾卷着小蟲母的腳踝,貪婪無度地所求更多的安撫,甚至是深度的精神力結合。
至于夏蓋……
這個大塊頭的深紅色怪物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咧着長滿了利齒的嘴,鐮刀似的鉗足紮根在沙土之下,驚起一片朦胧的塵埃。
【你們?安撫?】
【你知道同時給四個高級那爾迦人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你将被怪物的精神力按住從頭到腳舔舐一遍,意味着你尚未拓寬的精神力觸須會被貪婪的子嗣們擠滿,意味着你将顫抖、流淚、哭泣,意味你就算想喊停也停不下來……
你根本承受不住的。
你隻會嗚咽地軟倒在任何一個怪物的懷裡痙攣。
夏蓋覺得好笑。
那爾迦帝國并不是每一任蟲巢之母都擔得起他們所獲得的殊榮。
有的蟲巢之母高高在上,是蟲巢物質孕養出來的珍寶,是那爾迦國土最至高無上的王,他們住在富麗堂皇、極盡奢侈的太陽宮内,享用着帝國所能奉上的最好的一切。
可當守衛帝國的戰士想要祈求一點點精神力安撫時,舊曆中的蟲巢之母卻變得吝啬至極,隻享受權利,卻不願意付出義務。
有蟲巢之母存在的時代,也有數不清的高級那爾迦人因狂化症而選擇自爆,可即便如此,保守派依舊執着地認為蟲巢之母就是信仰,是他們畢生追随的王。
可是……
不履行使命的王,還算王嗎?
不施予安撫淨化的蟲母,還算母親嗎?
夏蓋擡起鉗足,鐮刀似的尖端輕輕抵在了珀珥的胸膛上,沒有什麼力道,卻很涼,讓珀珥下意識用手輕輕攏住。
小蟲母的手掌軟軟的,叫暴虐嗜殺的怪物都硬不起心腸。
原本複眼中盛滿了惡意的夏蓋微頓,鉗足略僵,像是個漏了氣的皮球。
【……】
噎在喉嚨深處,算不得好聽的話被夏蓋咽了下去,他冷哼一聲,收起鉗足,隻是警告似的發出嗡鳴。
【你會被榨幹的。】
珀珥歪頭,神情乖巧卻又執着——
“如果我有、有用的話,你們可、可以盡情地使用我。”
“榨、榨幹也沒關系的。”
夏蓋驟然失語,赫伊猛地看向珀珥,至于站在地上的奧洛維金則輕輕招了招手。
厄加用尾勾徹底卷上了珀珥的腳踝,卻被那截隐秘的菌絲不着痕迹躲了躲,隻得用鉗足抱起嬌小的蟲母,俯身蹲在地上,讓珀珥靠近了奧洛維金的方向。
人形态的奧洛維金輕笑一聲,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怎麼能說出這麼犯規的話呢……我親愛的小珍珠。”
這樣赤誠又大膽,還有幾分直白的、近乎澀/情的邀請。
珀珥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有用,他幾乎袒露出所有的柔軟,叫這群那爾迦人任予任求,可需要精神力安撫的怪物卻又喊停制止。
“不着急的。”奧洛維金輕撫過珀珥毛茸茸的腦袋,“您還需要成長,我們也還有很多時間。”
沒有的……
珀珥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來什麼。
他藏起來了想要解釋的話,隻側身坐在厄加的懷裡,似乎是嘗試從怪物冰涼的鱗甲上汲取溫暖。
……
荒漠陷入了久違的寂靜,珀珥窩在厄加的懷裡,意識出走,隻手裡輕輕摸着觀測球光滑的外壁發呆。
厄加蹲在荒漠草原上,尾勾晃動,無所事事,便陪着小蟲母一起發呆。
不遠處,奧洛維金雙手抱臂,略斜着身體靠在一顆粗壯的枯樹上,右腿輕搭在左腿上,完全展露出修長的雙腿和優秀的比例。
狂化症尚未完全遏制的赫伊、夏蓋保持原始形态。
兩個大家夥同奧洛維金站在一起,前者保持站姿,雖然沒有奧洛維金那麼優雅,但也别有一番風度;至于後者則大刀闊斧蹲坐在地,完全像是隻巨型犬。
短暫的休整時刻裡,即便幾個高級那爾迦人看似放松,但都緊繃着神經。
異獸潮的不可控性就像是這次突然提前的輻射風暴,即便是星盟最頂級的科技,也無法完全掌握每一個星球與輻射相關的信息。
犧牲在異獸潮下的戰士隻多不少,在和平至上的星盟内,異獸是全星際物種所需要面對的最大敵對勢力,這群鋼筋鐵骨的輻射野獸危害十足,尤其那被輻射助長的精神力,更是剿滅它們的難中之難。
宇宙科技對上精神力強盛的王級異獸,勝算也不過一半。
荒星上的休整沒有持續太久,那隻暫時消失的SSS級巨型沙蟲遠比他們以為的來得更快——
先是從接近天際線那邊傳來的轟鳴聲,随後是揚起在半空中的土黃色塵埃。
巨型沙蟲無聲穿梭在荒漠之下,當它抵達一個自認為可以出現的臨界位置時,會猛然撞開土層,裸/露出直徑有50米的巨大身體。
那龐大臃腫的身體側面,卻懸空着一對細長的類人手臂,古怪畸形的模樣瞬間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惡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