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絡銘回複瑞恩:[白眼]
王洛明:這是江亦舒嗎?
許離:[害羞]是。
王洛明:希望現實中的許闊能和江亦舒有個圓滿的結局。
許離:借你吉言。
Ava:原來你還沒睡,有空聊聊嗎?
許離:當然可以。
等Ava電話的間隙,許離一直盯着屏幕,看這條朋友圈的點贊數越來越高,就連許小潔都罕見的給自己點了個贊。
有這麼多人肯定自己的作品,許離還是很開心的。隻是這之間不妨會有那麼幾個不相熟的人跳出來陰陽怪氣,或者說一些讓人答不上來的話,比如……
Kyle:你有男朋友了嗎?
消息一出,許離剛揚上去的情緒瞬間落了一半,怎麼就忘記把他屏蔽了。
“我有沒有男朋友與你無關”,“還不算男朋友”,“不是男朋友”,“對,我有男朋友了”,“就算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也不會喜歡你的”。
删了又打,打了又删,斟酌半天,好像怎麼說都不對,最後Ava電話打來,許離就幹脆沒回他。
有些時候,沉默是最好的表态方式。
許離走到屋外點了根煙,火星子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他緩緩吐出一口白氣,接通了電話。
“zephyr,好久不見。”
Ava 的聲音裹着細碎的風,從聽筒另一端傳來。她身後,是一片綿延的黑沙灘,晦暗的天空低垂,隻有遠處海天相接處有幾縷被遺落的日光稀稀拉拉地灑落,氤氲出朦胧的光暈,怎麼看都不像在美國。
“Ava,你在哪兒?” 許離望着手機屏幕,指尖無意識摩挲着邊緣。
“我在冰島。”Ava說,“我現在在這兒最著名的黑沙灘。”
許離挑眉,語氣裡帶着幾分驚訝:“你怎麼跑到冰島去了?”
“冰島的抑郁人群占比在全球排名極高,我和我的團隊想過來深度考察一下,看看導緻他們發病率這麼高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許離笑了笑,“你們找到原因了嗎?”
“這是由多方面導緻的,原因并不單一,”Ava的聲音被突然呼嘯而過的狂風扯得支離破碎,嗚嗚的風聲比她的話語更先一步鑽進許離耳朵,刺得生疼,“我們還在考察中,這對我們後續研究方向有決定性作用。”
直到Ava走進一處洞穴,雜音這才減弱不少。“我推薦你來這裡旅遊,”她把衣領又往上扯了扯,“冰島的風景和洛杉矶很不一樣,但要是說久居,那就算了。” 停頓片刻,她話鋒一轉,“zephyr,你最近怎麼樣?前段時間你跟我說因為壓力過大導緻的失眠,現在好些了嗎?”
失眠……許離都不好意思說,臨睡前運動那麼久,筋疲力盡,眼睛一閉就能昏死過去,哪兒還有機會失眠。
他耳尖微微發燙,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我好多了。最近幻覺也很少跑出來,就算有時候出現,也變得沒那麼恐怖。”
我是不是終于能做個正常人了……
“聽起來你的狀态确實不錯,是個好消息。”Ava說,“你和Darcy的關系怎麼樣了?”
許離望着窗外的夜景,點燃一支煙,任由白煙模糊視線:“我想試着再給他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我以前總想着推開他,想等自己事業再好一點,等自己病情再穩一點……” 他自嘲地笑了笑,“可這些我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鎖,不應該成為一次次推開他、傷害他的理由。”
“從始至終,我對他的要求都太過嚴苛,但其實…… 他本來就沒義務為我的情緒負責。”
Ava欣慰的看着屏幕裡的許離,“是什麼改變了你的想法?”
許離望着煙頭忽明忽暗的火星,思緒飄遠:“大概是他一直沒有放棄我吧。江予懷就像夏夜裡的晚風,總能在我每一次破碎的瞬間輕輕接住我,告訴我,他永遠會在。”
兩人又聊起許小潔生病的事,談起許離自以為的冷漠,Ava從各方面對他進行了開導,事無巨細。等挂斷電話,許離轉身準備回屋,卻突然瞥見身後有一道人影。吓得他心髒突突直跳,接連往後退了好幾步。後腰重重撞在欄杆上,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有點無語,甚至想罵人。
“江予懷,你怎麼在這兒?結束了?”
江予懷緩步走近,溫熱的手掌輕輕覆上他撞疼的後腰,一下又一下溫柔地揉着。俯身叼走許離指間的香煙,深吸一口,煙草的氣息混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撲面而來:“嗯,我赢了。”
許離嘴角不自覺上揚,“我知道。江予懷是不會輸的。”
“我也不是什麼都會。” 江予懷忍俊不禁,指尖輕輕刮了刮許離的鼻尖,“原來在你心裡,我這麼厲害啊?”
許離看向他,認真地點頭:“至少在我心裡,你永遠排第一。”
夜色已深,清冷的月光不帶任何偏愛的均勻灑落在兩人身上,如同無形的手不停挑動許離的心。自卑是盤踞在暗處的藤蔓,經不住挑動,總在不經意間用莫名其妙的情緒将許離纏繞,即使他想改變,想掙脫,可總是沒那麼容易的。
在這件事兒上,哪怕江予懷懂他,可也是有心無力。許離想要掙脫,就隻能靠自己。
江予懷摟住許離的手臂微微收緊,溫柔地撫摸着他的脊背,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輕聲呢喃:“許離,我很愛你,這輩子也隻愛你。”
他擡眸,江予懷的眼裡像是有細碎的銀河,很亮,好像能将許離心底陰暗的角落都一并照亮。
江予懷,我也愛你,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