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能想到呢。像謝懷安這樣不染塵埃的高嶺之花,端莊克己的翩翩君子,身上竟然藏着這樣不可告人的秘密。
從前在洛陽學宮的時候,同窗裡那些上流階層的貴公子們玩得有多花,沈攜玉不是沒有親眼見過。
纨绔少爺們酒足飯飽思淫/欲,總愛變着法子找樂子。即使是在被圈在學宮裡,外出不便的時候,關起門來玩書童的、養小倌的情況,也屢見不鮮。
不過金尊玉貴的謝公子從來不玩這些。偶然撞見同窗之間的一些龌龊事,謝琰的态度也是冷漠和無視居多。
因此,沈攜玉一直以為他和自己一樣,對這方面沒什麼興趣,無動于衷。
然而前世,在謝琰死後,沈攜玉卻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在謝琰的遺物裡,有一些奇怪的藥物,并不常見。
沈攜玉把這種藥物拿給府裡的醫師檢查,這才得知,看起來冷淡禁欲的謝琰,其實對性.事成瘾,并且十分嚴重,常年需要服食藥物。
這種病症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倘若能及時發洩,也出不了什麼太大的問題。但壞就壞在,謝琰他不肯發洩。
這種藥物,就是用來壓制欲望的。
醫師懷疑,這位天才謀士的早亡,或許和常年服食此藥有關。
當時他是這麼說的:“此藥壓抑欲望的同時,必然也會壓抑人性,産生一系列負面情緒,引發嚴重的抑郁傾向,焦慮、悲觀、易怒,甚至一心求死。”
沈攜玉回想了一下,謝琰永遠能把自己的情緒隐藏的很好,從來看不出他有什麼焦慮或者生氣的地方。
但,求死……的确,謝琰做的許多事,仔細想來,的确和找死沒什麼區别。
沈攜玉懷着沉重的心情,将他所有的遺物收集起來,試圖從中尋找一些蛛絲馬迹。
謝琰最後留下的東西不多,沈攜玉仔細研究了他這些年的文字,發現謝琰到最後的确是抑郁得很嚴重,寫下的詩歌和文章都是滿懷痛苦的。
作為含着金鑰匙出身的貴族公子,謝琰原本什麼都不缺,曾有過很幸福美滿的家庭,可是亂世之中,禮崩樂壞,國破了,家亡了,他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和血腥。
再加之藥物的影響,謝琰最終産生了嚴重的情緒問題和自殺傾向。
這大概就是他最終早亡的原因。
……
謝琰盯着沈攜玉,琉璃鏡後的眸色詫異。他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拳,然後故作輕松道:“殿下,何出此言。”
沈攜玉表面上客氣,可内心也早就打定了主意——想讓謝琰活下去,就絕對不能讓他繼續依賴這種藥了。
謝琰若無其事地伸出手,試圖拿回自己的藥瓶。但沈攜玉動作靈活地抽手,将瓶子左手換右手,沒有讓他如願。
兩人争奪間,沈攜玉看準了謝琰收着力,小心翼翼,不敢碰自己的身體,于是他往側邊避了避,直接把藥瓶往自己懷裡一揣。
“還不承認嗎。”沈攜玉微微喘着氣,說道,“我府上正好有位醫師,精通藥理,要不請她過來看看。”
見他把藥揣進了自己懷中,謝琰果然不好意思動手了。
但謝琰的面色依然很沉靜:“殿下說笑了,隻是一些尋常的傷寒藥物罷了。在下最近染了風寒,身體抱恙。”
“是嗎,治療風寒的藥啊……”
沈攜玉微微一笑,“那剛好,我也染了風寒,借你的藥用用。”
說着,沈攜玉完全不給人反應的機會,忽地摸到了藥瓶,拔下瓶塞,仰頭往自己嘴裡倒——
隻是還沒來得及吞咽,沈攜玉忽然呼吸一窒,眼眶瞬間就濕了。
他費勁地擡眼去看,眼前是謝琰那張模糊卻仍舊英俊逼人的臉,貼的很近。
出乎意料,謝琰反應非常大。他直接将人抵在了榻上,單手撐在沈攜玉的身側,另一隻手用力鉗住他的下颌,拇指抵進他的頸窩,完全控制住了沈攜玉的喉嚨,禁止他做吞咽的動作。
沈攜玉被掐的喘不過氣,臉頰绯紅,眼中含淚,倔強地擡眼和那人對視。
“别咽下去。吐出來。”
謝琰垂眼,凝視着他:“吐出來。”
沈攜玉卻隻是看着他不說話,明明憋得臉都紅了,但還是故作鎮定,狡猾而又勾人地笑了一下。
他看得出來,謝琰是真的慌了。
兩人從小就認識,曾經在洛陽學宮裡,擡頭不見低頭見了那麼多年,這還是謝琰第一次碰他。
沒有隔着任何衣物,謝琰用自己的手,直接觸碰了他的肌膚。
沈攜玉脖頸處那一片最為細膩溫熱的肌膚,正和那個人的掌心貼合在一起。
“先生何必呢。”沈攜玉垂眼看他的手腕,歎息道。
謝琰會有這樣的反應,明擺着他很清楚這藥的副作用有多可怕。
他不許沈攜玉吃,可謝琰為什麼自己還是要吃?
沈攜玉皺起眉,隻覺得完全看不透面前這個人。
曾經他還以為謝琰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對床笫之事沒什麼興趣。可沒想到他這禁欲的表象之下,藏着比常人多得多的欲望和痛苦。
“何必呢。”沈攜玉又歎了一聲,不理解謝琰為什麼自己對自己那麼狠。
謝琰沒有立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