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對方還是不死心,又更加用力地敲了敲。
仍然沒有得到回應。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外面的人似乎終于放棄了,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候,拐角處響起了一陣更加急促的腳步聲。
見有人來了,門外的人似乎慌忙想走,随即就聽見了一聲低呵。
“站住。”
沈攜玉一怔。這聲音的主人,他挺熟悉。
夏侯氏。
那剛才門外的人是……
“姑母……”
原來門外的人不是什麼刺客,而是那位楹姑娘。
夏侯氏快步走到她跟前,壓低聲音問道:“搞什麼,三更半夜的,到處找你不見。”
“姑母,”夏侯楹說,“我想跟謝公子道個歉。”
不知是不是吹了夜風的緣故,她的聲音遠不如平時的婉轉清亮,聽起來聲音有點啞,沉悶了許多,有種粗糙感。
夏侯氏低呵:“荒謬,誰讓你三更半夜來的,也不看看時候。”
夏侯楹沒說話。
“你是不是換了他的酒?”
夏侯氏低聲道,“這點小把戲,還逃不過我的眼睛。”
聞言,沈攜玉一皺眉。
酒……
怪不得。他跟謝琰換了座,謝琰的酒幾乎都是他喝的,難怪他隻喝了這麼點,就覺得暈乎乎的。
門外的夏侯氏還在說話。
“我知道你是什麼心思,但我勸你安分一點。我不拆穿,不代表我不知道。
“勸你死了這條心吧,謝懷安不好男色的。”
“……”一牆之隔,正被謝琰按在門闆上的沈攜玉,怔了又怔。
男色。
男色?!
什麼男色?
夏侯楹也沉默了許久,才說:“姑母……”
隔着門闆,沈攜玉聽得非常清晰,那分明就是男人的聲音。
沈攜玉瞪大了眼睛,呼吸完全停滞了。
看起來,夏侯氏和這位“楹姑娘”身上,似乎藏了不小的秘密,是他前世所不知道的。
“一開始我把你帶進王府,是為了讓你幫我做事。我不在乎你到底是誰,是男是女……可你這兩年呢,别以為我看不出來,肇兒那麼喜歡你,可你對肇兒什麼态度,對那個沈攜玉又是什麼态度?”
“你不嫌棄他沈攜玉是個殘廢,想當他的世子妃了?可你是我夏侯家的人,他怎麼可能不防着你。”
“這不,眼看着世子妃是當不成了,一見謝懷安,又有新的想法了?”
夏侯氏雖然壓低了聲音,但還是能聽出愠怒。
夏侯楹知道她生氣,當即認錯:“姑母,别生氣嘛。”
夏侯氏冷冷道:“謝懷安那樣的人,你灌他酒有什麼用,他又不是什麼急色鬼,哪怕是睡了也不可能随便和誰成婚。肇兒喜歡你,已經是你的福氣,你最好懂得知足。”
夏侯楹連忙說:“我知道,姑母,我真的是來道歉的而已……”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走遠了。
……
兩人走後,謝琰才放開沈攜玉。
“真奇怪……”
沈攜玉還沒回過神來,低頭思索,這個夏侯楹是怎麼回事。
他幼時就見過夏侯楹,她明明是個如假包換的姑娘。
可如今王府裡的這個夏侯楹,為什麼會變成了一個男人?
“……夏侯氏又找你麻煩了嗎?還是沈肇?”謝琰忽然出聲道。
沈攜玉回過神來,擡眼看向他。
謝琰說“又”,應該是想起了他們小時候的事,有一天沈攜玉被夏侯氏趕出來,沒地方去,濕淋淋地在雨裡走了很久來找他。
沈攜玉搖搖頭,說:“他們不敢。”
透過昏暗的月色,謝琰定定地望過來,琉璃鏡後的眸色很沉。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沈攜玉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孤苦伶仃的小孩了,沈攜玉現在是世子,也即将是下一任淮南王。
夏侯氏與沈肇,對他已經構不成多大的威脅了。
沈攜玉本來就喝暈了,鬧了這一陣,更暈了。他擡手按了按太陽穴,打算離開:
“謝懷安,他們說的你聽到了吧。我不是故意的,你的酒有問題,我……”
“衣服脫掉。”那人忽然道。
“啊。”
沈攜玉一怔:“什麼?”
“衣服。”
屋裡太黑,他隻能聽見謝琰的聲音,看不清輪廓,“淋了雨,都弄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