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獅子歌歌
平台:晉江文學城
文名:月亮回信[雙重生]
毫不意外,裴月來的話在裴家掀起不小的波瀾。
裴昌松掌權裴氏數十年,很少有人敢挑戰他的權威。
裴月來知道三兄弟的想法跟他不一緻,他沒有直接扔出‘離開裴家’這個重磅炸彈,而是以百年校慶的活動繁忙為由,說需要在裴嘉誠那暫住一段時間。
看在裴嘉誠的面子上,裴昌松終于松口。
青年隻收拾幾件行李便提包離開,出門前碰到不知道從哪裡回來的裴少康,衣角都裹着未平息的寒意。
對方拉着行李箱對他點頭問好,一舉一動都得體到讓人挑不出毛病,隻是眼中再無任何留戀。
冰冷的空氣從指縫間溜走,裴少康猛地轉身,那道背影已轉過牆角,徒留下讓他怅然的虛無。
蔣美琳剛好從主棟過來,穿過門廊,一道身影傻傻站在那。
“阿康。”
女人撫摸寶石耳墜的右手搭到左臂上,指尖陷入柔軟的皮草内,嗓音帶笑:“别看了,又不是再見不到面。”
裴少康被這句話喚回神,“媽,爸到底怎麼想的,為什麼會同意他出去?”
如果知道裴昌松這麼容易松口,裴少康絕對不會在聽到裴月來說要離開時表現得那麼無動于衷。
“因為你爸知道他會回來。”
“啧。”
“不信?”
裴少康不說話了。
蔣美琳拉着兒子往内廳走,“他在裴家長大,哪裡是說離開就能離開的。”
說話的同時,女人腦中閃過黑發青年建議她搭配綠寶石耳墜時的眼神,瞳孔很亮,卻也冷淡得驚人。
裴少康沒注意到他母親話語間的微頓,心不在焉地聽完後半句話:“反正,人肯定會回來。”
“人能回來……”
裴少康犯嘀咕:“心呢?”
蔣美琳連眼角輕微的皺紋都在瞟她兒子,語氣輕巧:“人回來,難道心還飄在外面。”
裴少康和裴月來從小到大吵過很多次架,不管如何生氣,那個人都沒有提出過離開裴家。
思及兩周前的那次醉後争吵,裴少康擰了擰眉,嘴角朝下,心髒傳來陣陣讓他難以忍受的痛感。
“對了,你最近記得多去公司。”
“…又什麼事?”
“你哥出差結束,準備回來,你乖點。”
“我哪有哥?”
裴少康因疼痛皺起的眉毛更加扭成一團,看着他媽:“你不會真把那家夥當你兒子了吧?”
傭人們端上茶水就退出去,偌大的空間内隻有母子兩人。
蔣美琳用杯蓋撫開幾片茶葉,不疾不徐道:“不是我說你,阿康,你這脾氣對心髒可不好。”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一提到心髒,裴少康就想到裴月來。
那個在不管多晚都會去接他,護着他去醫院的裴月來。
他站起來,居高臨下看眼前這個連親兒子疑似吸毒的新聞見報都能氣定神閑購物的女人,忍不住露出幾分諷笑:“省省吧,反正你又不關心。”
母子倆陷入争吵之際,重回校園的裴月來卻是少見的輕松。
他就讀的大學是私立大學,本校在英國,國内這所屬于分校。
校内教職人員和學生的國人占比在百分之七十左右,剩餘則是外國人。
大一入學時,學長學姐們就以百年校慶這個話題打趣過新生們,說他們是很幸運的一屆,剛好能在畢業前趕上活動。
那時候的裴月來沒當回事,隻覺得畢業很遙遠,如今回頭看,不過眨眼之間。
臨近寒假,又是大四,今天隻有一節課。
隐約的鋼琴聲從音樂教室飄出來時,裴月來正盯着公告欄上明顯張貼不久的海報,基本都是校慶活動拉勞力的宣傳。
他一一掃過,一一忽視。
準備校慶是搬出來的借口,事多壓身,裴月來不打算參與進去。
他曾是這場活動的觀衆,現在的他依舊想當觀衆。
“……裴月來?”
忽然響起的清亮男聲讓青年轉頭,是張不算眼熟的臉龐。
或許是察覺到那種稍顯陌生的目光,來人的表情裡帶上幾分尴尬。
“呃,你可能不記得我。”
對方磕絆着自我介紹:“我叫黃禮樂,是你的…嗯,是你的同班同學。”
裴月來回憶了下,他對這個名字的印象停留在某本曲譜上,作曲家後面就跟着這三個字。
“你好。”
他看着他:“有事嗎?”
黃禮樂似乎很意外青年的态度溫和,詫異地看他一眼,說出來意。
“請問你有時間到學生會幫忙嗎?”
“什麼?”
“是這樣,我是外聯部的,因為臨時有事要離校,沒辦法在部裡幫手,現在又缺人,所以……”
“我明白了,不過你為什麼會找我?”
前世的裴月來跟黃禮樂無甚交集,畢業後連長什麼樣子都忘記,更别提幫忙了。
“系裡同學都在準備畢業考試,我記得你已經考完了,而且……”
黃禮樂撓撓臉頰,眼睛垂下來:“你家庭環境很好,應該不會嫉妒我。”
這話讓裴月來仔仔細細看他兩眼。
雖目前不顯,但作為日後定會名聲大噪的音樂家,黃禮樂在學生時代就極受系長和教授們的喜愛,偶有出差或公派交流時都會帶上他。
這次大概也是這個原因,黃禮樂才會找人頂他在外聯部的名額。
而要在人才濟濟的鋼琴系找到一個能心平氣和看待這種偏愛的學生,可謂不簡單。
“好。”
青年收回眼神,眉目柔和:“我可以幫忙,不過我不太清楚需要做些什麼。”
“真的?!”
黃禮樂有點激動,抿緊的嘴唇終于松開,露出笑容:“謝謝你!你不用擔心,我跟部長說一下,你過去之後她會跟你講的,真的謝謝你!
裴月來搖頭,“不客氣,你是要跟着教授出差?”
“嗯?對!”
黃禮樂看他好像挺感興趣,主動道:“去上教學課,我是順帶的,嘿嘿。”
裴月來随口問:“在哪個學校?”
對方答:“柴院。”
風卷着枯黃落葉落在腳邊,在青年腳下發出清脆的咔嚓聲。
他垂眸轉身,邊走邊說:“莫斯科啊。”
黃禮樂跟在右邊,手指擰擰耳朵,有些緊張地看他一眼。
“你也可以去的,一定可以!”
耳朵的紅蔓延到臉頰,無頭蒼蠅般道:“以後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問我…我是說樂理方面,能幫忙我都會幫的!”
“好。”
方才瞬間的不同恍若旁觀者的錯覺,裴月來側頭,“需要我什麼時候過去,說一聲就可以。”
“嗯,好,我知道。”黃禮樂用力點頭。
說着,兩人交換聯系方式。
裴月來認真看他一眼,告别:“那我先走一步,祝你學途順利。”
黃禮樂揮手的動作都有點僵了,在褲腿上蹭了蹭,把拿到的新号碼存好,然後火速将這個好消息報告給自己的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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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月來對于莫斯科,或者說對于整個俄羅斯的了解,有百分之九十都來自何瑞申。
惡劣的生存環境,殘酷的戰争。
冰與鐵,鋼筋與混凝土,其中是斯拉夫人喘息的生命。
把心髒獻給裴月來,把煩心事處理得差不多後,何瑞申帶着他去了俄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