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自那天開始便正式教阿初學習填詞,她先從最基本的如何扒詞格教起,再到主歌、副歌、橋段如何劃分,接下來嘗試一些基本通俗歌曲翻填。
秋水教得很認真,阿初也學得很認真,填詞人需要有一定的閱讀量、音樂積累和詞彙積累,秋水每天都會陪阿初一起看書、聽音樂,反複聆聽和分析出色創作者的填詞作品,阿初欣慰地發現忙碌确實從某種程度上削減了秋水悲傷的時間,她的内心也在不知不覺間得到些許充盈。
秋水很喜歡與阿初凝神探讨如何打磨用詞的那些時間,兩個人偶爾想法天南地北,偶爾思想一路火花帶閃電,噼裡啪啦,靈感四濺。她們越是在創作上深入交流,秋水便越是認為阿初遠比自己更适合做填詞人,阿初再寫一些晦暗詞句時總是能恰如其分地描繪出悲傷的形狀,秋水的創作與阿初相比起來則要空泛許多。
阿初起床後看到修理鋪門口堆着幾件志願者送來的快遞,秋水戴好口罩和手套在門口将快遞用酒精一一消毒後才拿進屋,那些快遞當中大部分都是平日裡維修所需要的各種元件,疫情期間物流停滞緻使很多快遞在網點或是中轉中心積壓十幾天。
“阿初,你的。”秋水撿出一個快遞盒遞給坐在寫字桌前研究如何填詞的阿初。
“我的?”阿初起身接過秋水遞過來的快遞盒。
阿初拆開快遞包裝看到一方雅緻木盒裡面躺着一支星鬥漫天的深藍色鋼筆,阿初曾在電台辦公室裡的雜志上翻到過這支鋼筆的介紹,它的名字叫銀河。阿初當年曾屢次動過買下這支鋼筆的念頭,隻可惜它的售價要幾千塊,阿初不得不作罷,如果是三百,她或許會咬咬牙買下。
“小象,你什麼時候買的這支鋼筆?”阿初從未料到秋水與自己竟然會擁有這般默契。
“我第一次送你回家的那天,你讓我在唱片上簽名的那晚……你當時很驚喜地對我說,每晚都會循環播放我的那首《比銀河還遙遠》,我想你一定也和我一樣對天上的銀河有着很深的執念,所以就在當天回家後預定了這支鋼筆。我本來應該更早把它送給你,隻是預定和刻字需要等待一段時間,物流停滞又耽擱了一段時間……雖然這是一份遲到的禮物,我卻覺得它來的時間剛剛好,你恰好可以用填詞人的身份拿它譜寫歌詞。”
“謝謝我親愛的小象,我會珍惜這支鋼筆。”阿初指腹摩挲筆身的漫天星鬥。
“使用它,别珍惜,使用才是最好的珍惜。”秋水又在那裡咬文嚼字。
“小象,我可以給你起一個新的名字嗎?”阿初提筆在藍色記事本扉頁上寫下兩個字。
“當然可以,我除去做你動物園的小灰象之外,還可以做你動物園裡的老虎、獅子、斑馬、梅花鹿……”秋水好似很期待她的新名字。
“銀河,你覺得這個名字如何,我可以偶爾這樣稱呼你嗎,偶爾,隻是偶爾……”阿初在那一瞬很怕自己見不得光的隐秘心思被秋水識破。
“銀河,我覺得這個名字既好聽又有紀念意義,我倆能夠走到一起多虧那首《比銀河還遙遠》,如果說成是銀河做媒也不為過吧。你以後就每天稱呼我為銀河吧,不必偶爾,秋水這個名字我本來也不怎麼喜歡。”秋水還以為阿初是在用這個名字紀念彼此相知相遇。
“那好。”阿初聞言抿了抿嘴唇微微低頭,她又開始想念那個有着神明一樣悲憫眼神的孩子了,她的摯愛,她的銀河。
那天晚上兩個人照舊在床上親昵地擁抱在一起,阿初很喜歡與秋水肌膚接觸時的柔軟觸感,如若閉上眼,秋水便是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