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紅霞漫天。
領證過後,唐知頌驅車回到唐園。
唐園坐落在滬城西邊,離鬧市區不遠,背山靠水,是一處鬧中取靜的莊園。早在四五十年代,國家有難時,身在海外的唐家費勁功夫給國内弄了大批醫藥糧食物資,解了燃眉之急,後來滬城政府辟了這塊地做酬謝,唐家在這裡建了個莊園,左右兩棟,左邊是他爺爺奶奶二叔一家居住,右邊這棟住着他們一家三口,中間種植不少蔥綠林木,互不影響。
進門時,唐父和唐母均在家,唐父坐在沙發看文件,母親靠在中島台吃葡萄。
“爸,媽。”
傭人拿着拖鞋給他換過,唐知頌西裝外套擱在手肘,進了門來。
那副銀絲眼鏡已取下,很溫潤清俊的一張臉,平日難起波瀾。
唐夫人看着風度翩翩的兒子,指了指面前一杯咖啡,“給你留着的。”
唐知頌看了一眼那杯咖啡,中島台上兩杯,父親面前沒有,可見兩人又鬧别扭了。
唐知頌不動神色道謝,将西裝交給阿姨,來到她面前。
這時,唐父擱下文件,側眸過來問他,“你江伯伯中午打來電話,邀請我們一家明晚去他家吃晚宴,阿頌,你跟江瑤的婚事該定下來了。”
唐知頌還沒反應,對面的唐夫人臉色拉下來,
“為什麼要娶小三的女兒,我堅決不同意,要麼重新選一家聯姻,要麼隻能是江彬。”
“你可别敗壞我們唐家的風氣。”
唐母素來眼睛揉不得沙子,不喜歡江家那套作風。
唐父擱下文件,氣道,“什麼小三不小三,他家的事你又不是不清楚,江成校跟江彬的母親從來就沒有感情....”
“這是兩碼事!總之,我不答應...”唐母态度強硬。
唐父也斬釘截鐵,“你不答應也得答應,江家還是江成校說了算,為了兩家合作,也隻能跟江瑤...”
“我已經跟江彬領證。”
唐知頌在一片争吵中,漫不經心将結婚證拿出來。
别墅内一片靜默。
唐母肉眼可見露出喜色,接過結婚證左看右看,“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不錯啊,阿頌,這速度夠快的。”
唐父臉色驟變,皺着眉瞪唐知頌,“這麼大事,你不跟家裡人商量?”
唐知頌捏着咖啡杯平平淡淡看着他,“爸,是我結婚,不是你結婚。”
唐父噎住。
這個兒子從來不是他能掌控的。
唐父氣得不說話。
木已成舟,再斥責已無意義。
他臉色不好看,不知道怎麼給江成校交待。
唐母這個空檔,已經将結婚證拍好照,發朋友圈,配文:我終于有兒媳婦啦,瞧,多麼般配的一對。
結婚照上的兩人,雖然舉止端端正正,并不親密,長相卻都是萬裡挑一,配得一臉。
可以想象,這條朋友圈會在滬城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唐家自從入駐國内,唐知頌的婚事備受矚目,各界名流紛紛來打探消息,意圖聯姻。
論個人實力,江彬首屈一指,論家族靠山,江彬是最差勁的那個,江成校眼裡沒有這個女兒。
聯姻看得就是家族實力。
在唐母眼裡,兒子跟他爺爺一樣,應該是因為當年的承諾而選擇江彬。
“你爺爺會很高興。”
唐知頌知道她想什麼,聲色淡淡解釋,“她最合适。”
江彬本質上與他是一類人,不圖感情,婚後能省去很多麻煩。
他們都沒功夫兒女情長。
譬如此刻,江彬一定是拿着那張結婚證去跟江成校争取項目,而不是跟他撒嬌要婚禮要戒指要婚紗照之類。
他猜得沒錯,此時此刻,江彬就坐在董事長辦公室。
江成校剛從董事會下來,因為造船廠一事,董事會不少成員批鬥他偏心,江成校應付一番,有些疲憊,看到江彬臉色更不好看,冷聲問她,
“什麼事?”
江彬坐在他對面的滑椅,優哉遊哉将結婚證攤開在他面前,
“爸,我已經跟唐知頌領證,與唐家合作的項目,都交給我。”
江成校目光在紅本本掠過,臉色霍然一變,
“什麼時候的事?唐知頌答應你了?怎麼可能。”
江彬沒有跟他解釋,将方才的話重複一遍。
江成校深深看着這個女兒,臉上憤怒來回翻滾,好半晌才緩過來,
“彬彬,即便你跟唐知頌結婚,集團也不可能交到你手裡,與唐家合作的事,爸爸會跟唐知頌的父親慢慢談。”
說白了,還是不想讓她插手。
江彬雙手搭在他辦公桌,笑道,“爸,江家是您說了算,但唐家可不是唐董說了算。”
唐父手裡掌着的産業雖然體量大,但論利潤和市值已遠遠比不上甯盛科技,在江家,他們三兄妹必須聽父親擺布,但在唐家,唐知頌決定的事,唐父隻能配合。
這也是為什麼,江彬越過唐父唐母甚至唐爺爺,徑直找到唐知頌本人的原因。
“您可以試試,與唐家有關那些項目,如果不是我接洽,唐家那邊會不會應承?”
江成校看着胸有成竹的女兒,臉色發青。
這時,手機響了一下,進來一條微信,江成校随意滑開,是他妻子發來的消息,截圖恰恰是唐母那條朋友圈。
唐夫人公開承認江彬這個兒媳婦,已成定局。
江成校将手機按滅,冷漠地看着女兒,
“彬彬,我還是那句話,公司隻可能是你哥哥的,即便你聯姻唐家,也改變不了什麼。”
與唐家合作那些項目是錦上添花,動不了根本,集團核心業務還是住商地産。
江彬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替他按通内線,通知董秘進來,進行項目交接。
不一會江成校董秘進來,江彬晃了晃那張結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