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于情愛上天生缺了一竅,也分不出多的心神去彌補。
他的夫人卻有一顆剔透玲珑的多情心。
“你是說夫人和織雨說的是吳語?”
蒼筤正小雞啄米般打着瞌睡,驟然聽到戚聞淵清冷的聲音,險些磕到下巴:“應該是,總之奴聽不明白。”
戚聞淵在卷宗上批注了幾句,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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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便是三月初十。
總算是到了戚聞淵休沐的日子。
珈甯念着自己午後約了程念之一道去城南,便特意起了個大早,與戚聞淵一道用朝食。
夫妻二人對坐在食案邊上,戚聞淵那側有一碟珈甯連看都不想看一眼的白豆腐,珈甯這一側則是許廚娘做的玫瑰搽穰卷兒并兩方裹餡雪花糕。
食案中間還有兩碗熱乎乎的馄饨以及一碟涼拌的佐餐小菜,這是戚聞淵特意交代小廚房做的。
他聽同僚說起過,出身江甯城的妻子最愛這一口鮮香味美的雞湯小馄饨。
二人雖昨日還同榻而眠,但細究起來,其實算得上是好幾日未見過面了,免不了有幾分生疏。
珈甯幾次想要開口,卻都找不準到底要說些什麼。
過了好一陣,方聽得戚聞淵先道:“府上的廚子是燕京人,也不知做的小馄饨符不符合夫人的口味。”
“挺好吃的。”珈甯小聲道。
就是有些燙。
珈甯咬了一口雪花糕,柔聲道:“多謝你送我的簪子。”
戚聞淵低聲答道:“是蒼筤去選的。”
珈甯莞爾:“我知道呀,你那樣忙,總不能還得分出些時間去街市上挑簪子吧。”
屋中又安靜了下來。
忽然間,“噔”的一聲打碎了屋内的寂靜。
是二人的筷子撞到了一起。
珈甯擡頭望向戚聞淵,“哧——”地笑出聲來。
夾菜的手還懸在半空中,也不知是該進還是退。
戚聞淵卻是飛速收回了手,道了聲“抱歉”。
方才二人碰到一起的時候,一股酥酥麻麻的觸感順着筷子,流到他的掌心,再通過他的手臂傳遞至更遠的地方。
讓他有些回不過神來。
珈甯笑道:“我還以為我們倆的口味是完全吃不到一起去,現在看來,也并非完全如此。”
戚聞淵颔首:“這道小菜拌得不錯。”
珈甯又道:“稍稍鹹了些,配世子的豆腐應該是極合适的。”
戚聞淵道:“夫人吃得清淡。”
珈甯搖搖頭,自顧自地笑了笑,隻覺戚聞淵雖然不知從何處學來了給她送簪子,一開口卻還是那個有些呆愣的世子。
卻也并不覺得他不解風情了。
珈甯心道,其實這人也挺有意思的。
見着珈甯心情尚好,戚聞淵便又斟酌着開口:“夫人,都察院中尚還積壓了不少事情,午後我得去一趟。再有就是,十五日後,我要出京。”
休沐日本是應留在家中陪伴家人的。
“今日午後也隻能夫人自己……”
哪知珈甯卻是以袖掩面,微微側着頭,笑了好一陣,方才答道:“這麼巧,我正要和你說呢。”
“嗯?”
珈甯抿着嘴,頗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前便和程家姑娘約好了,今日午後要去城南,夕食也會在那邊的酒樓用。”
珈甯放下勺子,雙手乖巧地放在身前,柔聲道:“世子,我今晚不回熏風院用夕食了。”
戚聞淵一愣。
他說不上來自己心中是什麼情緒。
珈甯有自己的安排,他本應該高興才是,這樣他更能理所應當地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公事之上。
是,他是高興的。
戚聞淵道:“記得帶上護衛,注意安全。”
珈甯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又道:“我會記得給世子打包些吃食回來的。”
半晌,方才聽得戚聞淵道:“多謝夫人。”
珈甯心中暗道一聲見鬼。
她怎麼覺得戚聞淵扯了扯嘴角?
定是她眼花了。
珈甯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