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暖爐很熱,仿佛有霧氣濃郁沒過李楚儀的眼睛,他進去的深,氣力又重,兩人貼合得密不容針,将夜色都染上了一層濃郁的紅暈。
後半夜,李楚儀濕透的身子像從水底打撈上來,燭火将蔺時遠黑亮的眸子染了一層淡淡地琥珀色,他們誰都沒有說話,燭火熄滅的那一刻,窗外的月色在床帏之間鋪開乍洩。
李楚儀穿書了。
穿到了一個炮灰身上。
這個炮灰是罪臣之女,被瑞王蔺時遠看上後強納入府。她甯死不從,蔺時遠也沒強迫,就在府中晾了她幾天。結果就是這幾天,炮灰被不知名的神秘人物給殺了。
李楚儀就是看了個開頭,故事主線都還沒展開,她一覺醒來就穿書了。
窗外的天色已經大亮,李楚儀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她稍微一動身子,隻覺得自己的腰都要斷了……
門外有婢女守着,大抵聽到了動靜,婢女悄悄探進來半個腦袋,看到李楚儀醒了,才恭恭敬敬走了進來,“夫人,您醒了。”
李楚儀看向婢女,白白淨淨地一張小臉,年紀不大,約莫也就十五六歲,“你是……”
婢女伏身,“奴婢名叫小婉,是殿下吩咐奴婢來伺候夫人的。”
李楚儀勉強挪動了下自己的身體坐起來,“你們殿下呢?”
小婉恭敬答:“回夫人的話,殿下已經去上早朝了。”
這本書裡的大背景分為南北兩個國家,以長江為界,南邊那個叫陳朝,北邊這個叫晉國。李楚儀穿進來的這個國家就是北邊的晉國。
晉國的早朝是在卯時,所以,包括諸王在内的文武大臣在寅時就得起床去上早朝。
李楚儀揉着腰,“那你去忙吧,我不用人伺候。”
小婉頓時有些為難,“夫人是不喜歡奴婢嗎?”
李楚儀跟她說不清楚,“也不是不喜歡你……唉,随便吧。”
小婉這才溫婉地道:“那奴婢伺候夫人用膳。”
瑞王府的早膳是六菜一湯,但這不是瑞王的标準,也不是王妃的标準,隻是夫人的标準。從小婉的口中得知,蔺時遠還沒成親,所以李楚儀是蔺時遠目前唯一的妾室,也就是夫人。
但李楚儀不在意這些,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現在就想知道她怎麼才能從這本書裡穿回去。
早膳過後,李楚儀直接打發了小婉,然後一個人又回了寝殿。記憶裡,她是在現實世界中睡着了,再醒來就穿進了書裡。所以,李楚儀躺到床上,按照穿書前那晚的姿勢,側着身子,右手墊在頭底下,然後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李楚儀是這樣想的,她既然能睡覺穿進書裡,那麼理論上講,她也能睡覺從書裡穿出去。
京城下起了雨,轉瞬傾盆。
蔺時遠踏出宮門時擡眸去看,陰沉的天際一團團灰暗翻滾的雲層,沉甸甸的傾壓下來,猶如一隻張開地血盆大口。
他收回目光擡腳邁入雨中,有侍衛立刻撐傘攏到他的頭頂,以免雨水打濕他绯紅色的蟒袍。
這幾年京城都沒有過這麼大的雨,像是要把整座城池都吞噬湮沒一般。蔺時遠在這暴雨中微微垂眸,原本無波無瀾的眸中浮現出了一絲細碎的暗流。
瑞王府的馬車一路沿着京城的主路飛馳,抵達王府門口的時候,早有仆人換了轎子在那裡等候。
瑞王府太大了,一眼望不到頭。在王府裡想要去個地方一般都要坐轎子。
蔺時遠走進内殿,小婉正在殿外守着。
她看到蔺時遠後立刻恭敬行禮,“殿下。”
蔺時遠皺眉,“你守在外面做什麼?”
小婉恭敬答:“回禀殿下,夫人還在休息,奴婢不敢打擾。”
還在睡。
這都已經是戌時了。
蔺時遠邁步往寝殿内走,“夫人身體不适嗎?”
小婉搖頭,“夫人她早膳、午膳、晚膳都用的很好,奴婢問了夫人,但夫人說不用奴婢管。”
蔺時遠手微擡。
小婉便頓足沒有再跟。
寝殿内,爐中的香煙袅袅,氤氲微香,蔺時遠一擡眸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李楚儀。他走近,眼前的人睫毛微動,很明顯是沒有睡着,隻是在裝睡而已。
蔺時遠面無表情收回視線,随手扯了張椅子坐在床邊。他一身寒雨的氣息,比平日裡的氣場更加冷冽。
李楚儀沒來由打了個寒顫,但就是不肯睜開眼睛。
蔺時遠有心等了她片刻,見她依舊遲遲不肯睜眼,才涼涼地道:“睡不着就别睡了。”
李楚儀:“……”
不應該,确實不應該。
李楚儀沒想明白,她明明步驟都對,而且她從上午就開始睡,除了吃飯之外都躺在床上睡覺。但現在天都已經黑了,她不僅沒從書裡穿出去,還把蔺時遠給等了回來。
李楚儀眼皮子動了動,不甘心睜開眼睛環顧四周做最後一搏,但眼前依舊是古色古香的環境,沒有任何變化。
李楚儀頓時有些破防了。
蔺時遠:“……”
“怎麼?不願意看到本王?”
李楚儀哪敢。
如果她穿不出去的話,她還指望着蔺時遠活命。
她立刻就裝作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再擡眸看向蔺時遠的時候,一雙圓圓地大眼睛已經充滿了假假地愛慕,“殿下,你回來了。”
蔺時遠:“……”
“本王聽說,你睡了一整天。”
李楚儀思思量量說是,“就是有一點點累。”
蔺時遠沒言語。
昨夜是李楚儀的第一次,就當她是真的累了。
蔺時遠慢條斯理拂了下衣袖上壓根兒就不存在的褶皺,“喝藥了嗎?”
李楚儀微愣。
蔺時遠目光下移。
李楚儀嘴善如流,“避子湯嗎?”
蔺時遠:“……”
“止疼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