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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翰非雖然是本次全球自動駕駛大賽華騰的領隊，但他身兼數職。

除了比賽外還要兼顧華騰國内Guardian項目的研發工作，這項工作是他倡導并主持的。

連續幾天都奮戰到深夜，一直沒有時間向老同學王鵬表達感謝。

今天的工作結束以後，他給王鵬打電話，在電話裡表達了最誠摯的謝意。

王鵬在電話裡一個勁地說着不用謝：“翰非你跟我客氣什麼啊，那麼多年的老同學了，人這一輩子啊，隻有同學之間的感情是最真摯、最純粹的。這些年我一個人在國外工作經常想念國内的人和事。”王鵬語氣真誠，他開始追憶過去：“你還記得有年暑假，我們幾個每天都在一起玩，你、施展、還有蔣欣···”

蔣欣兩個字剛說出口，王鵬感覺到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他自覺說話冒失，立刻表達歉意：“抱歉啊翰非，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自從蔣欣意外離世以後，她的名字變成了大家都會回避的名字，此刻他一激動，竟然揭開了高翰非的傷疤，心裡異常慚愧。

“沒事，都已經過去了。”高翰非語氣平靜：“王鵬，你說得對，同學的感情是最真摯、最純粹的，有時間我們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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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翰非挂斷電話，略顯疲憊地坐在房間的沙發上。

他拿起茶幾上的平闆電腦，點開了一個加了鎖的文件夾。

手指劃過相片，塵封的記憶徐徐展開。

一張張年輕的面龐上洋溢着肆意的笑容，笑容是那樣單純卻又沒心沒肺，像是從不擔心未來可能出現的風雨。

相冊的最後一張照片是他和蔣欣的合影，那是一張抓拍。

照片上的少年少女都穿着校服，處在青春洋溢、活力四射的年紀，穿什麼都是那般光彩照人。

細密的陽光撒在櫻花樹下，英俊陽光的少年，嘴角微微彎起弧度，身旁紮着馬尾的美麗少女，擡起頭同少年相視一笑。

本是美好和諧的畫面，蔣欣卻在快門的最後一秒将笑容變成了鬼臉，将溫馨的畫風硬生生的轉變成為搞笑的畫風。

蔣欣，一直都是這麼調皮。

可能也正是因為她活潑俏皮，從來不按常理出牌，才讓高翰非動了心。

高翰非手指懸在屏幕上方，不敢觸屏，像是害怕驚擾到定格在時空中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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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翰非的唇角泛起苦澀，他把平闆丢在了一邊，從沙發起身，走向了房間的盥洗室。

浴室裡，水霧缭繞。

高翰非站在鏡子前，他擡起大手抹去玻璃表面升騰的水汽，鏡子變得格外清晰，映照出他清晰的身影。

高翰非腰間圍住白色的浴巾，上身肌肉的線條清晰，皮膚光潔緊實。瑩剔透的水珠從他精幹的短發間滑落，他擡手撩了撩額前的短發，長籲一口氣。

水池旁的手機震動起來，是國内同事發來的信息【高總，Guardian1.0系統首次測試非常成功。】

他沒有回複，耳邊卻突然響起了蔣欣曾經問他的話：“你設計的智駕軟件真的能在關鍵時刻救人嗎？還是隻會讓司機掉以輕心？”

當時他笑着回答蔣欣：“當然是救人，有我的代碼在，一定可以保證乘車人員的安全。”

可事實上他并沒有做到。

高翰非握着手機，腦中的思緒回到十年前那個下着暴雨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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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那個下着暴雨的夜晚，高翰非正埋頭寫代碼，周圍一片寂靜，隻有辦公室那台老舊的空調發出嗡嗡的轟鳴聲。

那是一個為知名主機廠開發輔助駕駛系統的工作，作為團隊核心工程師，他已經為了修正自動刹車算法連續工作幾十個小時。

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蔣欣的電話。高翰非看了一眼，沒有接聽，他準備寫完手上這段代碼再回撥過去。

十五分鐘後，他終于完成了代碼的修正，再次拿起手機，上面有三個未接來電，全部來自蔣悅，最後一條信息讓他瞬間血液凝固：

【怎麼不接電話翰非，我在高速公路上，前面有輛貨車失控了，我不知道怎麼辦···】

消息到這裡戛然而止。

高翰非趕到醫院時，那個活潑開朗的蔣欣變成了一塊白布包裹的輪廓。

處理事故的交警告訴他，蔣欣的車在高速公路上被一輛刹車失靈的車追尾，她的車撞上護欄後翻滾了幾圈，安全氣囊沒有及時彈出。

“根據我們對現場的初步判斷，死者的車輛應該是傳感器出現了故障。”警察翻看着報告，“雨天能見度低，對方車輛又超載···”

後面警察說什麼高翰非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他的耳邊隻剩下蔣欣那句：“你開發的智駕軟件真的能救人嗎？”

回憶到這裡，高翰非突然覺得房間有點窒息，他需要空氣，需要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