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最多也就騙騙你這種不懂人間疾苦的小女娘了。”其實駱宸心裡想說的是:“隻能騙騙你這種不太聰明的小女娘了。”他總是忍不住逗清泠卻又害怕她生氣,所以話到嘴邊又臨時拐了一個彎。
兩人正在拌嘴。
字畫店又來來回回湧入了幾波人,魏清泠總是在一旁問:“這個像嘛?”
“哎,你說鬼市的線人會找哪種人啊?我覺得這個就是了,我看身邊那老婆婆挺可疑的。”
“駱宸,你說說話。”
“......”本來駱宸是想把自己的打算告訴魏清泠的,看這樣子,還是不告訴的好,不告訴說不定效果更好。
等了約莫一個時辰,魏清泠腳都蹲麻了,中途換了好幾個站姿,最後實在是裝不下去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邊錘着自己的腿:
“我裝累了,真的累了,要不改天再來,你說這人肯定不是天天蹲在這兒看着人就薅的,我理解......”
“駱宸我真的理解你,你也是真心想幫我,但是我不急,我真的不急。”
魏清泠還在一旁嘀嘀咕咕,話還沒絮叨完,駱宸看準了時機,從懷裡掏出一把小折扇塞到了魏清泠手中。
“喏,拿去賣了。”
魏清泠還沒搞清楚情況就被駱宸推了出去,不多會兒腦子便繞過來彎,駱宸這是想讓她做幌子,她倒是忘了,這種聯絡人可遇不可求,等着别人出現再去威逼利誘,哪有自己做幌子來得方便呢?
魏清泠走進了字畫鋪,鋪子裡陳列的書畫并不多,老實說還不如之前魏衍的那些字畫,她是不懂這些東西的,但是她阿爹懂,她阿爹總是愛在她小時候給她講些什麼名家大作,告訴她字看美畫看韻。
每每這個時候都是清泠插混打瞌睡的時候,她分不清這些,她隻知道那些貓貓狗狗比畫裡那些樹木花草有意思得多。
“客官,我們這有全都城上好的字畫,有些名家的墨寶隻在咱們一家。”
“你們這兒有沒有能掌掌眼的,要不是急用,這可是舍不得賣的寶貝。”魏清泠明白和店家拉扯時間越長,越能吸引那些黑市的聯絡人,聯絡人可不都一定識貨,但是依托外面這麼多鋪子掌櫃把關,東西的質量自然是上乘。
“咱們店雖小,但在都城也是數一數二的,什麼樣的寶貝沒見過,姑娘口氣也太大了些。”店裡的夥計好似聽慣了這種說法,往往這種人最愛拿些假貨裝作什麼傳家之寶,他見的太多了。
夥計雖然臉上堆着笑,但能看出來笑得并不真。
魏清泠倒是沒把這小扇子展開看過,她對駱宸現在倒是信任得很,說不上這小子對她多好,但至少不會害她,這一點她是确信的。
不像李酲。
掌櫃匆匆從裡屋走了出來,“我倒是要看看姑娘帶來了什麼寶貝?”
魏清泠這才好好打量起這把小扇子,這是一把刻金文竹扇,還能嗅到淡淡的竹香,扇子上還墜有一個小小的玉飾,扇合約莫隻有兩指許。
緩緩展開扇面,頗有“展之廣尺”的意味,上畫折枝花及豬竹石,還墜有幾枝彩蝶,稍将扇面合上些許,扇面輕折正好遮擋了竹石部分,隻留首尾兩隻蝶栖息在中間的花蕊上,好不俏麗活潑。
魏清泠是第一次見這種稀罕玩意兒,甚至不是掌櫃将扇面輕合,她都發現不了兩蝶嬉戲的畫面。
掌櫃眼睛亮亮的,這種寶貝他也是第一次見,隻聽過從前西域進貢的寶物中就有這種精巧的扇子,但這種扇面既考驗畫師的畫技更取決于扇面的紙張厚薄,稍有不慎,便落個紙破畫洇的下場。
民間自有不少能人嘗試過,難度不小,市面上這種雙畫扇留存十分稀少,多半都是貢品,鮮有人交易。
掌櫃面露難色,一邊是舍不得這樣的好東西旁落到他人手裡,一邊是這樣的東西收來多半會招來事端。
掌櫃朝夥計使了個眼神,夥計便對魏清泠做出了請的動作,将魏清泠請到了裡屋。
這鋪子的裡屋很小,比魏清泠那家茶鋪的裡間小太多了,但是勝在安靜,魏清泠處在這屋,覺得外面的聲音似乎都不存在了,她仿佛被隔離在一間密室一般,雖然門窗并未關死,但她依舊喘不上氣。
“姑娘的貨,我要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一個男聲不知從何傳了過來,魏清泠突然覺得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不知姑娘是不是誠心做生意,倘若誠心做這筆生意,門外的朋友倒也不必藏了。”
聽了這話,駱宸從門口閃了進來,既然對方開門見山,自然也不必藏藏躲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