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強壓下心中紛亂念頭,微微一笑:“你可曉得我這傷怎麼來的?”
柳眠月搖頭:”怎麼來的?”
魏舟将自己如何捉拿殷若花,如何遇見南珠郡主,再到如何救下殷若花之事細細地說了,柳眠月蹙眉,說道:“天底下千萬人,為何她非要冒充我呢?”
魏舟腦海中閃過一張美豔卻凄慘的面容,低低道:“估摸是因為她與你有些相像罷了。”
柳眠月眼珠一轉,戲谑道:“你仔細看過她的模樣了?我們倆很相像麼?她好看一點,還是我好看一點?”
魏舟忙道:“她有什麼好瞧的,我隻不過見她模樣像你,随意看幾眼罷了。”
柳眠月哼道:“油嘴滑舌。”心中卻甜甜的,甚為受用。
02
午後。
驕陽明媚。
一群人正圍在花家籬笆外,抻長脖子往裡看,叽叽咕咕不知說着什麼。
村民們向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居于一方小地,并未見過大千世界,是以每日的樂子,除了夜晚夫妻間的歡愉外,便是聽左鄰右舍嚼舌頭,比如:
爆!前天村尾的張寡婦看了柳家男人一眼,他二人是不是有什麼鬼?
爆!昨天李家女娃和外村男娃在後山幽會,真真傷風敗俗!
爆!前天陳家大母把剛生下來的孫女丢山裡,媳婦和她吵了一架,上午活生生把老婆婆氣死了!
大家坐在門口,嗑着瓜子,唠着張家長李家短,看着天上白雲聚了又散,日子一天天過去了。
但最近村裡卻沒人說老張家老李家的事了,隻因前幾日花家忽然來了一個神仙也似的人物,衆人一傳十,十傳百,說者眉花眼笑,聽者目瞪口呆,吃了飯,便紛紛往自家走去,不多時,手中各拿了些蔬果,朝花家走去。
“小蝶她娘,我烙了幾個餅子,拿來給你家嘗嘗!”
“花哥他娘,我家那口子打了一隻野雞 ,炖湯可香了,端來給你們嘗嘗味兒,甭客氣!”
“花大嬸子,我采了一些竹筍,你拿去炒着吃!”
衆人一面走進屋子 ,一面拿眼睛四處瞟。
到得屋内,見隻有花母一個人,便低聲問:“妹子,那穿白衣服的是什麼人?來你家咋的?”
“ 莫不是花大嬸家親戚麼?”
“ 我們鄉下人哪裡認得這樣的公子,一看便知大戶人家養出來的,好不寶貝!”
“李嬸子,你别瞧不起人啊,沒準花大嬸子家以前還是皇親國戚呢?再說了,人家都說花小哥以後是要做官的呢,認得大戶人家的公子不是早晚的事?”
“對對對,即便不是親戚,說不定是看嬸子家的哥兒有出息,來巴結呢!”
家中一下子來了個身份不明的人,花母心中本惴惴不安,夜夜擔驚受怕,鄰裡又每日圍着她家大門說東說西,她心中甚不耐煩,心裡道:“小蝶這死孩子,竟帶一些不三不四的野種回家來,還嫌害得我和蜜兒不夠?早知是個惹禍精,當初生下來,一把捏死了算,省得帶累她爹!”
但見鄰裡帶了這許多吃食來,心中不便對人冷臉,便道:“說實在的,我也不認識那人,那人帶了受傷的女娃子要借我們家養傷呢,哪有什麼親戚不親戚的?要是我家有這麼一個體面的親戚,那可好了!”
她隻說是男人帶了女娃借住家中,極力避開花小蝶和殷若花交好之事,以免旁人說女孩不檢點,招惹了些不三不四的人來,給花家丢臉!
衆人見她神色淡淡的,撇了撇嘴,心想:“我就說花家這孤兒寡母的,哪裡能認識什麼體面親戚?”
“好可惜,若這大哥是花大嬸家親戚,我豈不是天天可以看見這個大哥哥了?”
有的則想:“親不親戚也沒什麼的,有樂子看就行了!”
衆人心思各異,皆按捺不住好奇,又厚着臉,低聲追問:“那人在哪兒呢?”
花母心中懷着事兒,一時沒心思與她們嚼舌,往左首一努嘴,說道:“在我蜜兒屋子裡呢!”
衆人聞言,紛紛道:“家裡還有事兒,先走啦,改天來做客!”一面說,一面出了屋子。
到得院裡,身子向左一歪,人也到了窗前,貼着窗紙往裡瞧。
彼時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窗戶略略敞開一條縫,衆人擠着往裡瞧去,隻見一白衣男子盤腿坐于榻上,身前亦坐着一少女。
那男人雙掌抵在她背上,不知在做些什麼。那女娃倒是見過的,貌似是小蝶的朋友,倒是那白衣人,臉皮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白白嫩嫩,卻冷着一張臉,但卻俊俏得很,比花小哥還俊俏呢!
衆人瞧得興奮不已,不由得叽叽咕咕說起來。
忽然,隻聽窗戶“吱呀”一聲響,一陣風從裡頭吹來,輕輕拍在衆人身前,立時将她們推出幾步,亦有人站不住腳,跌在地上,“啊喲”叫喚起來。衆人尚未回神,隻聽窗内有人冷冷道:“走開!”
跌在地上那人心中怕極,隻覺被施了法術,駭得大驚失色,叫道:“啊喲,不好,神仙發威了,快走!”
衆人聞言,亦不辯此話真假,皆以為神仙降罰,争先恐後溜了。
此後,衆人更将此事說的神乎其神,隻道那神仙輕輕吹一口氣,那風并将他們吹飛出去好幾裡遠 ,好不厲害!
十裡八鄉的人聽了,心中好不豔羨,雖極想一窺神仙模樣,卻又猶豫不決,生怕惹怒神仙,遭了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