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拿了個幹淨的大氅給黛玉披上:“姑娘我去吧,您先梳洗,在受涼就不好了,二爺今日怪的很,連禮數都不顧了,活脫脫像丢了魂一般……”
黛玉動了動嘴角,剛想說話就打了個噴嚏,聽着紫鵑的絮叨,她也無奈的歎息,進屋梳洗,“他是有些不同了……”終究不是他了。
他,回來了。
黛玉摘了發繩看着銅鏡裡的病弱的自己,淺淺笑容一份擔憂,卻又盡是欣喜:“他的道是一間小屋,一碗熱湯嗎,那自己的道又是什麼呢?值得生命去守護的……”
……
這潇湘閣倒是幽靜,周子嶽整了整衣服,數九寒天倒是寒風刺骨,“當真是冷。”
雖然現世,他早已寒暑不侵,許久未感覺冷意,但現在着實讓他通體生寒。
周子嶽翻身飛竄到房屋之上,莫名其妙的穿書自己是不可能相信的,唯一解釋這就是夢中,不尋常的夢,甚至聯通另一個世界拘謹靈魂的夢。
可是自己明明在戰鬥,誰的力量在自己之上?
想到這個,他站在屋頂之上,俯瞰着整個賈府。
黑暗中大雪翻飛,迷得眼睛看不到盡頭,那潇湘閣出來的丫頭捧着個大氅四下張望,瘋瘋癫癫的沖出了院子。
周子嶽蹙了蹙眉,擡了擡手,手上升起了一撮黑白并生的氣焰,但是沒幾秒就歸于虛無。
“看來自己這是廢了?”周子嶽心中暗到,摸了摸身上的随身黑玉,可是全然沒有?
隻有胸前金鑲玉石的長命鎖?
周子嶽輕咬的嘴,幾乎要被咬出血來,這清晰的疼痛感,這幻境如此真實?
他冷哼一聲,翻牆而出,不信走不出去!
大雪彌漫,那悠長的小巷全無一人,碩大的賈府大門隻有兩個孤零零的石獅子。
突然,遠處漸漸來了一隊人馬,她們說笑間乘着馬車進了賈府。
那人群中一個破落老頭猛地沖了出來,腳跳的數高。
他對着那群穿着華麗的人大罵着:“欺軟怕硬狗仗人勢,爛差事給我個糟老頭,你們媽的王八鼈孫,黑燈瞎火送人就媽的派我去?”
周子嶽躲在牆角,看着那老頭針鋒相對,最後似是徹底激怒了那被衆星捧月的黃衣華服女婦。
隻她手一擡,不知道對一旁的男人說着什麼。那老頭直接被三四個家丁就要把綁了起來。
那老頭入耳的破口大罵:“自己被綠了都不知道,還媽的來捆我!還有你整日和自己小叔子同進同出,就是個勾搭小叔子的賤種!”
見此,周子嶽搖搖頭,就聽到那破落老兒亂叫着,“我今兒去祠堂哭老太爺去,讓他老人家看看你們這群狗仗人勢的畜生,偷雞摸狗,閨閣遭亂誰不知道?”
緊接着,那老翁被人拳打腳踢,聽着那老翁的哀嚎不斷。
不久,那賈家一隊人馬揚長而去,那打人的小厮也嫌棄的走開。
那老翁被丢到柴垛裡,他搖晃着頭,剛睜開眼睛就看到大雪飄飛的雪夜之中,突然飄過來一個白影。
空空蕩蕩的白衣,披散着長發,以極快的速度襲來,驚的地面上的雪地都沒有被踩亂半點。
那老翁看着白影支支吾吾大喊道:“唔唔唔……賈老太爺!鬼鬼啊!”
這焦老頭險些被這白影吓出魂,但是下一秒就大哭起來,被塞着嘴,但是依舊喊着。
隻見那散發白影停在這焦老頭身前,朝着他腰間就是輕輕一踹,一把老骨頭就翻了個身。
焦老頭瞬間瞪大了眼睛,直覺手腕一處冰涼襲來,耳邊傳來清冽的聲音,“你最好給我安靜點。”
焦老頭點點頭,嘴間的破布被他拿了出來,抖了抖手,普通跪在地上,“老太爺,是他們欺負我,您可給我做主啊,偷雞偷狗養小叔子……”
“養小叔子是什麼?”清冷的聲音瞬間讓焦老頭打了個哆嗦,他擡頭看着眼前的白衣人胸前居然挂着佩戴着一塊玉,“賈瑛!媽的我就知道你們是一夥兒的,怎麼我就罵那個賤女人了,你要宰了我嗎?”
“宰你我還救你?”周子嶽瞥了他一眼,焦老頭感覺他和之前完全判若兩人,莫不是撞邪了,怎麼頗有股賈老太爺的淩厲氣質?
“老太爺?是您嗎?”焦老頭大哭着,縱使年過半百也在這一刻哭了出來,他分不清這是夢還是什麼,眼前這個白影像極了老太爺,一定是他凍傻了。
周子嶽嘴角微彎:“不妨說說。”
他聽着這老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絮叨。
焦老頭:“這群人,哎想當年我也是上過沙場的,誰沒熱血過呢,我老焦自是不怕死的,别的不說,要不是我把賈老太爺背回來,怎麼有他們的榮光呢,過河拆橋的東西!”
可是焦老頭越說越不對味,自己身邊還有個“賈老太爺。”
周子嶽正在思考從這老頭嘴裡的信息,雖說不可全信,但比沒有好。
或許局外人看到更清楚,但是萬般不可輕信,還要自己親自探知才好。
榮國府的寶貝疙瘩就是他口中剛才那個女人養的小叔子,關鍵那個小叔子居然是自己,隻是這老頭口中偷雞摸狗是什麼?
周子嶽再次詢問的時候那老頭卻不願意了,張開手就是伸向自己。
周子嶽道:“如何說?”
焦老頭道:“錢啊,你該不會跟我裝傻吧?”
周子嶽癡笑聲,“錢沒有,這個倒是有。”說着,一個刀手就照着他脖子襲去。
看來下次要收拾下了,周子嶽低頭看了看胸前的長命鎖,玉石鑲嵌着,如此暴露身份,收了便好了。
縱然瑩綠通透,可是這不是他原本的黑白雙玉。
那可是陰陽道法的家族傳承,可是在那一刻碎了,至于心海那個,自己必須修補。
周子嶽一想到那一刻,心底就一陣肉疼。
他輕哼了聲,隐沒在雪夜裡,搜尋着被設做陣眼的東西。
黑夜之下,幽暗的長巷圍繞着賈府。
他自顧自走着,悠長不見,可是始終走不到盡頭,銀雪紛飛,漸漸薄霧愈加厚重,使得幽暗的深巷更是滲人。
但是見慣了這些的周子嶽,輕飄飄踏着雪尋着陣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再一次順着路回到了大宅子的門口,上面寫着:榮國府。
周子嶽蹙了蹙眉,心道:“居然又回來了,走不出去了嗎?”
他想着如今連個小姑娘都定不住,靈道受損這麼嚴重了?
突然,大門開了。
襲人懷裡抱着紅裘大氅,朝着周子嶽跑來:“二爺,您可叫我們好找,外面冷,您這是幹什麼?瞧,連鞋子也不穿?”
周子嶽呆住了看着那大宅子裡的人個個焦急都樣子,似是自己離開一會兒,這賈家還是那般雞犬不甯。
他任由襲人倒弄,披上了大氅,一雙黑色皮面鞋被她穿在自己腳上。
周子嶽緩緩閉上眼睛,想着那焦老頭的說辭,真假未分,自己看來也是時候換個方式破局了。
他輕聲對着襲人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