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之仁,你這樣隻會助纣為虐!一而再再而三,置榮國府于不顧,不知道這小子怎麼回來的,恐是和那忠順王脫不了關系!”賈政沉聲道,“倘若被有心人做文章,或者那忠順王直接拉攏過去,不說哪位親王依附陛下,但就說本是軍功忌憚的陛下做何感想?”
王夫人說着就要解開寶玉的身上的繩子:“那你就和身無一官半職的寶玉較勁嗎?叫他去靠功名的是你,現在讓他和那忠順王走的遠的也是你!”
“寶玉病了,我怎會害他!自他那日醒了就瘋了,上房揭瓦還把自己摔下來,他現在倒是精明了,知道拿捏你我短處——喊爹喊娘了!”賈政扶額,心中五味雜陳,明明多麼和樂,卻一個接着一個擰着來,哎,為父怎會害你呢?
“隻好先把那癔症治好……”誰知,賈政這話還未說完,就聽到寶玉哭天搶地,“阿娘,他們都是壞人!玉兒害怕!”
“……”
瞬間,衆人啞口無言,賈政說着就要拉開王夫人,“這小子心性有變,我們寶玉那雖然貪玩但終究還有所顧忌,而且之前的事情我已經叫人查過了,寶玉生性貪玩,純良友善,不知是否被哪路牛鬼蛇神教唆,竟然學了些神怪拳腳?。”
“若真有那麼神怪之事情,我日日參佛禮經,豈不聞那佛祖菩薩支應我一聲?”王夫人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寶玉”歎息了聲,但是猛然想到自家寶玉并未習武,她瞬間轉過頭看着賈政道,“這世間可有一樣的人?”
“一模一樣,雖說難上加難,但是又豈不聞那變臉之術?自是摸爬滾打的江湖術士,自是些看家本領,難保不成是哪方勢力窺探榮國府的!”賈政低沉道,“你若不信,可随我來。”
音落,賈政回到書房,從暑假上随意去了一本書,《道藏》。
見賈政把書遞了過來,王夫人随處找了個椅子,随意反了兩頁,"道書而已,那甯府的伯公也時常看得,這又能說明說明呢?"
聽此,賈政搖搖頭,歎息聲,對着門口的小厮喊道,“進來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王夫人看着那輕捏捏的小仆,抵着個頭,鎖着個脖子,“擡起頭來。”
聽見主子的示意,小仆微微擡起頭。
隻見那小仆生的唇紅齒白,皮膚足可掐出水來,眼尾還帶着幾分戲台的妝容未曾來得及卸掉。
賈政坐在書案前,随意攥動着毛筆:“ 說說,知道些什麼?”
小仆呼吸一怔,兩息之間,和盤托出,“那佩玉的公子先前來我們戲院聽過幾曲,不成想因為座位之事,不巧和一位雅間裡的公子有了嫌隙,欲将争鬥之時,恰好得遇另一公子相救,小人也是後來才知那仗義解圍的公子是馮老将軍家的。”
聞言,王夫人瞬間想到寶玉心性大變,莫不是遇到了什麼,她攥着手中的道藏古書,脫口而出:“馮老将軍乃是世交,既然是馮老将軍家的,又豈能害寶玉?”
“咳咳。”賈政端着茶喝了幾口,不巧被猛地一口嗆了出來,“你且聽人家說完。”
王夫人心下沉了幾分,繼續聽着這小仆的叙述。
“那日,佩玉公子被那馮公子連同戲院請回了家中,也正是由此,我們戲院之中最卓具盛名的琪官不見了蹤影。”
“不見了……蹤影。”賈政補充道,“你且說說那雅閣公子是誰?”
聞言,那小仆眼光迷離躲閃,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小的……不敢說。”
“為何不敢?”賈政略帶疑惑道。
隻是那小仆戲生猛地跪倒再地,“老大人,小的還想混口飯吃,枉老大人見諒!”
見這小仆哆嗦閃退,賈政歎息了聲,“也罷,你且退下吧。”
回想着小仆戲生的話,賈政思索之間,不敢說?
這等懼怕的人,恐是官位高自己一等,甚至是親王以上!
那就隻有……
不過依照剛才那戲生所言,若是那琪官自己跑呢?
一個戲生而已,惹得親王争鋒,豈不落得個飯後談資?其中必然有更為重要之事。
那隻身引得寶玉入局的人,恐是兩隻狼在試探彼此的籌碼而已。
聽着賈政淺淺的歎息,王夫人口中喃喃道,“不見了蹤影……”
她猛然想到,由頭便是那忠順王前來帶走的寶玉,寶玉回來就變成了這般不顧死活?
上房揭瓦??倒還竟然怒跳屋檐?
不……寶玉從那日大病初愈就開始念叨神神鬼鬼的事情了!
想此,王夫人低垂着眸子看着手中的道經書,看的愈發出神。
全書不知所雲,但是娟秀淩厲的筆鋒勾勒出似是符咒的東西,周邊不知是何種小字?
有的則是畫着似一個小人,骷髅,山水簡筆,有的則是一橫,兩橫,三橫噴湊的東西。
饒是什麼都不懂的人,自去道館也看的出來那圓便是太極!
雖然這《道藏》如天書一般,縱使識得幾個字都不見的能看到這鬼畫符般的東西,更不用說自己了。
想此,自己還算見過道長畫符,莫不是寶玉什麼時候偷學了去,開始神神叨叨?
突然,不知道何處吹來一陣風,使得王夫人手中的書來回翻動。
不知怎的,唯獨停留在那一頁“天地之寶珍,名山之絕藏。”
王夫人剛定睛一看,卻不知身後什麼時候多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