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似是黏膩卻又帶着清香的溫暖液體被送進了罐子裡,它嗅到了,是她的味道,那是她的血。
它隻記得,她一直叫着林殊,時不時還能聽到非常好聽的風鈴聲。
長此以往,小火苗開始長大了,她,開始笑了。
周而複始,小火苗開心極了,發誓長大要報答她,但是她又哭了。
而平靜的生活不知道過了多久,它感覺到了毀天滅地的撕裂,硬生生震碎了罐子,最終那個它稱之為自己的小家,碎了。
那天,小火苗逃了出來,隻是再也沒有看到那個女人。
幽界是無光的,依舊是遊魂孤魂混迹的地方。
弱小的它又重新回到這個滿是惡鬼的地方。
小火苗被牽引到此,吃夠天才地寶的它自然成了惡鬼分屍的對象。
但是磨難中,虛弱的它在較為強大的惡鬼口中搶奪鬼食,路邊的香火,野味,皆被囊括口中。
終于它硬生生挺了過來,小火苗開始吞噬周遭成了大火苗,不知道過了多少躲躲藏藏日子,小火苗漸漸修出了人形,可是它再一次被更強大的惡鬼盯上了。
到此,麝月的記憶愈發清晰。
那是他逃竄入幽都,進入妖月族廢墟的時候。
破爛的石像七扭八歪,滿是一股悲涼。
“好香,好香。”那強大的惡鬼黑氣覆身,叫嚣異常,可是在進入妖月族地界,惡鬼膽怯了,這并足以讓他退卻,因為眼前的小鬼魄吃過無數天才地寶,更經過仙家神血的洗禮,實乃大補。
小小的藍色焰火于廢墟中逃竄,這黑煞惡鬼追逐不舍。
同為靈體沖擊,不斷摧毀這廢墟中隕落的神像。
小火苗瞬間魂魄四散,不知何原因,那些原本死去的石像似是活了過來。
數萬道金絲線如流星攢動将它護在陣中,惡鬼瞬間被消散殆盡,化成一如黑曜石般閃爍的魂核。
那魂核上隐現着詭異都符文。
被惡鬼追了好幾個日日夜夜的小火苗,自是不管不顧,一口吞了那晶核。
瞬間引得石像暴動,化為英靈,盤旋上空,亢奮得似是迎接他們的王。
妖月族真正的王。
那為之顫栗的感覺,麝月迄今為止都記憶猶新,現在他才明白那神像不是見到自己的雀躍。
而是直到他看到周子嶽,他悟了,那種沉浸在血脈裡壓迫感,崇敬又向往,願為之披荊斬棘,向死而生。
是來着血脈的臣服!
“呸,狗渣男!”麝月炸呼呼,想道周子嶽趾高氣揚,還要讓自己叫他姐夫,一邊又氣的跺腳,好似腳踩的是周子嶽,“奸夫,奸夫!妖女!本大人是你們祖爺爺!”
……
夢境破裂聲清脆異常。
金中帶紫的光劃破夢境虛空。
“你家這混世魔王在罵我。”周子嶽無奈道,一邊抱着故明月穿梭在各夢境。
“噗,童言無忌。”此刻她腳下已經接近虛無,隻得依附在他懷裡,聽着周子嶽如傳聲筒的戲語,“他說他是我們祖爺爺。”
聽此,故明月原本愁顔微展,這…!若是讓爹娘知道,像什麼話,繼而調侃着,“這個小祖宗。”
“你當真是寵她。”周子嶽緩緩道,略帶豔羨又有些心疼,有趣是張酷似周然的臉,牽動着他數千個日夜。
他有個秘密,不作為外人道的秘密,因為不顧倫常,世人唾棄。
他抱着懷裡這酷似周然的人,手間不自覺的緊了緊,又重複道,“痛嗎?”
那自己心血喂養還是小火苗的他,挖心徹骨……的痛?
故明月靜靜伏在他頸肩,淺淺摸索,搖着頭,一邊又聽着他那脈搏跳動,越來越微弱,她默不作聲,那是她數千萬個日夜,希望林殊,爹娘複生,期盼他回來……
“罷了,休息一下吧。”周子嶽倒是沒有逼她的意思,隻是與麝月的契約聯系,麝月所見所聞如同自己的另一雙眼睛。
他透過麝月的回憶看到了妖月遺迹護主,看到了她,光風霁月的世外仙姝,隻是像極了那個他心底不可說的名字,周然。
那個他從未喚過一生母親的人。
那時候的她許是穿梭位面,受到了撕裂,才把那小家夥弄丢了,許是丢落千年之前的時空,分分合合,難不成那天風姤卦象是林殊的?
周子嶽想此,他竟然慶幸不是自己的。
突然意識到什麼,感覺自己似是真的喜歡上她了,還是憐惜呢?
并不是因為她是林黛玉,還是周然,僅僅因為是她自己,不知死活的瘋丫頭。
他大概真的喜歡……羨慕她口中的夫君罷了。
罷了,他感覺自己不是戀愛腦,心中釋然,“你的天罰越來越重了。”
話音未落,隻見故明月身體猛的一緊,胸口似是滲出大片血紅,“許是……小黛玉出事了。”
“她在哪?”周子嶽心中恍然,曆史的漩渦終究是不可違背的,她即使她,又不是她。
許是遲了,故明月未回答他,化風直接隐于夢境,空留句,“幫我找林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