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看了一眼系統地圖,幾個快要凝出妖丹的大妖都在洞府中潛心修煉,一個都沒出來。
天命之子就這麼順遂地抵達諸餘山最深處的引妖池,系統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遊徽此次回玄靈域,是為了尋找根治謝聽霜嗜睡之症的丹藥。
盡管它幾次三番地告訴他,任何靈藥都對禁靈之體無用。遊徽卻像是鐵了心,怎麼勸都勸不動。
系統不能離靈魂綁定的宿主超過一定的距離,謝聽霜在這,就算它想跟着遊徽也跟不了,隻能眼睜睜看他回去。
乳白的石筍密密麻麻倒吊在巨大空曠的溶洞上,每一根石筍的尾端都滴着水滴,成千上萬的水滴傾落而下,溶洞裡就像下着一場永不停歇的淺綠霧雨。
遊徽釋放出一縷含雜着妖息的半步金丹威壓,随後将整個身子沉入碧綠含翠的池水之中,一直向池底倒去。
妖族的空間神通感應到池中活物,為了确認來者的妖族之身,首先席卷起狂暴的妖力,翻來覆去撕扯他的肉與骨。
遊遊雙目緊閉,烏發如海藻般散入水中,面容平靜得不可思議,仿佛對全身近乎淩遲的劇痛全無所覺。
系統用玉靈的口吻向他解釋了自己不能離本體太遠,再囑咐了一句七日内定要回來給澄心玉輸送靈氣,也就走完了過場。
它正打算返回謝聽霜身邊,卻被他叫住了。
“你還是不肯說嗎?到底何為禁靈之體,以及……她究竟怎麼了?”
這些疑問困鎖在他心中許久。
從第一次詢問玉靈,它卻從未正面回答起,他其實已經有所明悟——這件太古神物,并非對自己玉主的情況一無所知。
它隻是選擇了隐瞞。
玉靈在他魂海中一聲不吭。
引妖池的水流在耳邊嗚咽回蕩,身軀即将接近池底,遊徽卻覺得自己的心也在逐漸沉入黑潮深淵。
過了很久,又好像隻有一瞬,玉靈終于開口:
“修士踏上問道之途,最終的目标都是修煉成仙。遊徽,哪怕重回上古仙道鼎盛之時,你的資質也絕不輸任何一位天驕,而她隻是一個沒有靈根的凡人,你們之間有着天壤之别。”
“吾以太古澄心活玉之名允諾,吾會一直輔佐你,直至你生出自己的劍心。無論謝聽霜如何,你就當作不知道,繼續走自己的路,不好嗎?”
“不好。”遊徽執拗地在心裡默念:“若她不得長生,即成我心所執,此生再難釋懷。”
玉靈幽幽歎息了一聲:“這是吾與玉主的因果,你若非要探清問明,隻會被卷入其中,再無脫身的餘地。”
“若你修得不是有情道,吾告訴你也就罷了,偏偏這件事,你就算隻是知曉,亦要面臨道途斷絕的險境。”
“遊徽,你此次回到玄靈域,若能為吾尋來一個新的玉主,或是做好了五百年瀝血叩心一朝化為泡影的準備,吾也可知無不言,全看你如何選擇。”
如何……選擇?
在冰涼的池水中,遊徽緩緩擡手撫上心髒的位置,常人或許可以中途改換道途,可天生劍骨的路,注定隻能隻有一條。
道種既生,不可移易。
從煉氣期擁有這顆道種起,就意味着三千劍意中,他隻能育出有情道的劍心。
若無劍心,即便修至渡劫期巅峰,與天同壽,也無法得到天梯的認可,再與大道無緣。
他失魂蕩魄般在池水中飄忽不定,腳下既踩不到實地,手中虛握,也抓不住任何東西。
——直到引妖池終于确認他僞裝出的妖息,池底一陣青綠光華閃過,溶洞中再無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