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心裡承受能力達到極限,就會下意識的編造謊言來欺騙自己,企圖讓自己的心裡好受些,就比如人會有自我防禦機制,會可以遺忘那些傷心的事兒,即便想起,會下意識的拒絕回想那些傷心的事兒,這就是心裡回避機制。
所以當蘇才和嶽月出現在楚飛面前的時候,他們也笃定,楚飛不會記得,因為她比任何人都害怕,會給别人帶來麻煩,就像在美國,就像在西安的家,她從不敢露出任何異常。
可偏偏這種小心謹慎下,第三視角的她哪裡都是漏洞,這也是範禮和孫月讓她離開的原因,這也是蔣玉讓全潇進入她生活的原因。
必須有一個強有力的錘子,把楚飛的保護殼敲碎,讓她成為一個人。
蘇才坐在車上,右手輕握,然後錘在自己的膝蓋上,默默的想着這些事兒,但又似乎下定了決心。
他身邊的嶽月知道丈夫在想什麼,隻能輕輕握住他的手。
楊禹說過不會出意外,有安——眠——藥物的加持,楚飛半夢半醒之間,以她現在承受能力,她下意識的會覺得這是在做夢,然後為了防止自己出意外,會下意識的自我防備,删除這段記憶,所以這對她來說,并不是什麼能刺激她的事兒。
但這不是蘇才冒險的原因,讓蘇才能下定決心的最大原因是,要引那條蛇出現,這是最關鍵的一步,沒有他的出現,一切的謀劃就完了。
聯合巡演迫在眉睫,蛇蟲鼠蟻必須在這次通通請掃幹淨。
而且……從15年前就開始鋪墊的網,必須開始收網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在拖下去……不僅僅是楚飛,是……如果那個人的勢力發展,繼續侵入各個部門,與國家,與人民的利益,來說是不可估量的損失。
到了孟家莊園,秘書下車說明了來意之後,就自顧自的直接驅車要進去,門衛被秘書的氣勢震懾,也沒反對,等到反應過來,還是匆忙給主樓打了電話。
那輛車則直接去了主樓的門口,幾個人下車之後,車子就開走了,然後熟門熟路的去了地下車庫。
一切熟練到……
仿佛已經來了很久,很熟悉,就仿佛是一個舊友拜訪,而不是一時興起的來往,因為這一切太過行雲流水了,就連裕風雨收到消息,下樓之後,那些人已經站在主樓的客廳裡了。
等裕風雨收到電話,聽到車已經進來了,也顧不得收拾,直接下樓。
下樓裕風雨看見幾個人簇擁着兩人進來,在打量着兩個人,是一個男人推着輪椅,輪椅上坐着一個女人。但裕風雨還是心中大驚,看這樣這一行人穿着樸素,推着一個輪椅,可除了輪椅上的女人,這些男人一看就是當過兵的。
而且……裕風雨想,自己這麼匆忙的下來,不過四五分鐘,他們從開車進來,到擡輪椅下車,也要四五分鐘,何況如果第一次來,前面這麼大的花園,車被分成兩條路,一條是去後院和地下車庫,一條去主樓前廳,如果不是熟悉……怎麼一下子就選中了對的路,四五分鐘來到主廳。
可……按照楚飛養父母之前的态度,不應該此時來,但……都是軍人姿态……
裕風雨暗自思量,難道真的是楚飛養父母來看她?
下了樓,裕風雨也總覺得為首的男人如此眼熟,可不知道為什麼被男人氣場壓制下,一時間竟然想不到是誰了。
但還是如往常般交際着。
“阿寶的父母來了,太好了,她知道她的父母來看她,一定很高興的,她早就念叨着要回家看爸爸媽媽了,我這就派人去叫阿寶下來。”說罷,裕風雨回頭假意跟周裡交代,讓他去叫楚飛下來,實則給周裡使了一個眼色,說完這句話,她自己則趁機扭頭仔細端倪着這兩個人。
“不過,阿寶今天有些不舒服,我就讓她在樓上休息休息。不過你們放心,阿寶在這裡,我照顧的很好的,很少感冒的,昨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跟朋友出去玩的,吹了風,有些感冒了,不過我看不嚴重,也已經給她吃過藥了。”說着裕風雨擡手,想将一行人請到客廳的沙發上,跟兩個人閑聊一下,試探一下到底一行人是不是楚飛的養父母。
隻是裕風雨沒想到的是,兩個人并未跟随裕風雨的指引去沙發休息,反而站在客廳,等着楚飛下來,而且無論如何試探這兩人都沒露餡。
“兩位稍等,阿寶在樓上休息,我讓人去叫了。”說罷,裕風雨用手示意兩人随她先去客廳休息。
但兩個人隻顧着看樓上,刻意的忽視了裕風雨的舉動,仍站在大廳,看樣子要站在這裡等楚飛下樓。
裕風雨也不惱,也不退讓,隻是攔在他們面前不讓他們前進,然後繼續試探說:“哎呀,下次兩位來提前說,我好讓司機去接你們,這一路舟車勞頓了,等下幾位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我好好招待下幾位。”
說着裕風雨向前兩步,試圖靠近兩位。夫妻兩人身後的人已經反應過來,下意識伸手要攔。
裕風雨看出這個意圖,就微笑着後退,停在了安全距離,然後繼續試探。
“兩位是西安人,中午咱們就安排西安的特色美食把,阿寶一直念叨很多次了,那個叫什麼,什麼的面來着,你看,人老了,容易忘事,”
邊說,裕風雨邊打量幾個人,但……幾個人都沒有接話的意圖。
裕風雨隻好自顧自的繼續說:“biangbiang面,還有牛肉火燒,涼粉,您看行不行?”
幾個人還是沉默,隻是眼睛準備的看向楚飛的房間的方向,可因為有遮擋,再加上楚飛在二樓,并不能直接看到楚飛下樓的樓梯。
但……這也就表明,這些人知道楚飛住在哪裡,遠在千裡之外的西安,面對如此複雜的建築,這不是推斷能做到的,這是他們事先就知道的,如同他們知道開車進屋子的路線一樣,裕風雨心想,但還是決定繼續試探。
“我之前都不知道給阿寶買什麼衣服呢,不過看兩位給阿寶收拾的行禮,我才知道,阿寶原來穿衣服這麼講究,但我還是拿不準阿寶衣服的材質,正好可以請教二位……”
蘇才這才歎口氣,不想裕風雨繼續說下去,隻好接道:“阿寶對小麥過敏,就不吃了吧,至于衣服……阿寶對化纖過敏,還有劣質的彩繪過敏,衣服盡量簡單,不要有彩繪,棉麻和全棉都可以……混紡就不行。”
楚飛本來有點感冒,沒去上課就窩在她的房間旁的小客廳打遊戲,打着打着,有些口渴,還有些昏昏欲睡,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可她想喝點飲料,就想要下樓去偷偷拿飲料喝。但她的小客廳有直飲機,所以下樓的時候就小心翼翼,唯恐被逮到。
隻是還是不巧……正好遇見從拐角處,剛剛跟門衛打完電話回來的周裡。
楚飛怕被逮到是來偷喝飲料的,隻好結結巴巴的跟周裡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