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不但見你,還專門為你準備了一桌美食。”想到這個,士兵又惱怒的往前踢一腳,他們兄弟在這兒都快吃不起飯了,結果如今食物還要被給浪費給這個犯人。
聶藍擡腳移開身體,讓他再次踢了個空,見他欸嘿一聲不服的還想上前,她側頭冷冷的看他一眼,厲聲道:“你們主帥知道你是這樣來請我的嗎?”
“什麼意思?”
“你們主帥抓了我又沒殺我,如今還要招待我,你覺得是什麼意思?”
士兵身體登時停下,主帥的心思誰也不知道,若是這女人……
“不是他要見我嗎?還不趕快帶我過去?”見他不再有其他動作,聶藍直接冷聲命令。
士兵看她一眼,他咬着牙,心中不服,但如今也不再敢輕舉妄動,隻能轉身帶她離開。
齊盛的營帳跟關押聶藍的地方沒隔多遠,聶藍一從營帳内出來,周邊就瞬間圍上來數十人。
直到送到營帳門口,所有這些人包括帶她來的士兵都全部往後散開,不再向前一步。
果然,齊盛還不敢讓任何人知道有關令牌的事。
聶藍冷冷的勾了下唇,擡腳踢開簾子邁步進去。
帳内除了坐在主座的齊盛,下面還有兩名布菜的廚師,廚師低着頭都看不清樣貌,她大概掠過一眼,随後向前在右下方的拱形長桌坐下。
“聶小姐,你知道我的目的。”
“你要令牌可以,但我有條件。”
……
謝伊低頭将盤子一點點的擺在桌子上,從她們開始上菜到現在,已經來回了廚房三四趟,但這幾趟中,營帳内除了主位上的人,她始終沒看見其他人口中被抓的女人。
眼見所有的菜都快要上完還是不見來人,她放慢了速度擺盤,同時一個個開始移動盤子的位置。
感受到頭頂投來了一道審視的目光,謝伊壓低了聲音解釋:“主帥,方才擺盤的位置不好。”
“就比如這條魚,需要魚頭朝左,魚尾朝右,才意味着順順利利,順風順水。”
“方才反了,含義就倒了。”
“有點意思。”齊盛眯眼打量他:“新來的?之前似乎沒見過你。”
“是。”謝伊聲音恭敬讨好:“第一次見主帥,想在主帥面前讨個好彩頭。”
“哈哈。”他嗤笑一聲,從懷中掏出塊碎金扔在地上:“賞你了。”
“是!是!”謝伊忙跑下去撿起來。
齊盛看他這副做派,臉上譏嘲的笑了聲,果然是新來的,還不知道在這軍營裡,金子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謝伊把碎金揣在懷裡,轉身到江一身邊擺剩下的盤,正要将最後一盤肉放下時,帳外終于出現道腳步聲。
兩人手臂輕輕碰了一下,接着同時退開往外走,跟帳外人腳步交彙處,謝伊似乎不經意的擡頭掃了一眼。
熟悉的長相,熟悉的圓眼睛,……是聶藍。
她掌心握緊一瞬,腳下步伐卻未變,跟江一一前一後走出營帳。
“是她。”謝伊一直走到廚房,才擡頭開口出聲。
賀飛洲皺了下眉,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聶藍?抓的是她?”
“對。”
“她怎麼會被抓到這兒?”賀飛洲不解。
“令牌。”謝伊垂眸沉聲道;“我聽見了,他們的主帥在問聶藍要令牌。”
“聶藍似乎……同意了?”
江一把手中的托盤放下後搖頭出聲:“也有可能是幌子。”
謝伊點頭同意這個說法,她思索片刻,認真對兩人說道:“不論如何,聶藍既然在這兒,我們今晚就得把她救出來。”
她們三人原本的計劃隻是先來探一探情況,等确定之後再帶人過來包圍,但如今已經沒給他們那麼多時間了。
“這裡的士兵,能解決嗎?”
江一勾了勾唇角挑眉表現:“小事一樁。”
“好。”謝伊點下頭:“那就我跟賀飛洲去救聶藍,其餘人就交給你了。”
“诶……”江一懵了一瞬:“他……我?”
賀飛洲翹了翹嘴角,已經自覺站在了謝伊身後:“那其他人就交給你了,江兄。”
沒等他再說話,謝伊已經拿出來了張紙開始畫路線圖,系統的地圖能準确定位她的位置并顯示周遭的路線,她早在被推進倉庫時,就已經摸清了這裡的各種方位。
“現在是深夜,有基本一半的士兵還在休息。”
營地從那條走廊進來後就是露天的,隻不過周圍點着許多燈才顯得亮堂。
“剩餘的在外面巡邏的大概有百十号人。”
“廚房的位置偏後,周圍的士兵也少。”
謝伊把手中大緻畫好的兩份路線圖分别交給江一和賀飛洲:“你處理巡邏的人。”
“賀飛洲……”謝伊頓了下,向賀飛洲确定:“你有讓人睡死的藥吧?”
“有。”來之前他就準備好了這些東西。
“好。”謝伊不再有疑問,繼續說:“主帥的營帳周圍沒人,我先單獨過去,賀飛洲放完藥後跟我彙合。”
“不行!”
“不行!”
兩道聲音一同響起。
江一搖頭:“我不可能再讓你單獨行動。”
賀飛洲也皺眉,難得附和他的說法:“你自己一個人不行。”
隻在船上那一次發生的事,就讓他決定再不能放任她在危險的地方半步。
“……這是命令。”謝伊沉默了片刻道,這兩人原則上可以說通過黑市和子母蠱都變成了她能施令的人。
“我知道你們的擔憂。”她又說:“但我不能一直靠你們兩個行動。”
況且她現在也想試試自己的能力。
“不行。”江一還是拒絕,賀飛洲也攔在身前不肯退步。
“你們快一點不就可以了。”謝伊堅持自己的想法:“别讓我等太久。”
話音落下,她的身影和氣息一同在原地消失,兩人臉上具是一愣,環顧一圈,廚房裡除了已經被他們砍暈綁起來的廚子,再看不見她的人影。
然而營帳門口的簾子仍并未動半分。
謝伊用靜息功隐匿着身形看到兩人從營帳内出去,片刻後,她潛出營帳,偷偷靠近方才過來的主帥營。
主帥營帳内的交談聲還在繼續,謝伊屏息側耳去聽,兩人的聲音在耳邊逐漸清晰。
“不愧我高看一眼齊公子,有野心。”聶藍輕笑了聲。
“既然這樣,令牌現在可以告訴我位置了吧。”齊盛把玩着手邊的飛镖,擡眼看過去。
“當然可以,不過不是現在。”聶藍舉起被鐵鍊綁着的雙手:“現在把底線都透漏給了齊公子,我就沒有價值了。”
“既然決定合作,齊公子也得有誠心一點。”
齊盛扯起嘴角:“你想要怎麼誠心?是當我蠢嗎?放了你如今的條件豈不是都不做數了。”
聶藍:“并非是放了我,誠心嘛,隻需先替我殺個人就好。”
“殺誰?”
聶藍微笑道:“宋書。”
宋書?潛藏在帳外的謝伊呼吸忽然停頓一瞬,她要殺宋書?為什麼?
帳内的齊盛顯然也愣了:“你跟他……”
“假模假樣而已,利用一下他達成自己的目的有什麼不好呢?”
“你也知道,當初是他扣押的我,我恨他不是很正常?”
“正如恨你父親一樣。”
聶藍的聲音逐漸輕柔:“所以啊,隻要你能幫我殺了這些人,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殺了這些人,你就完全沒有了阻礙,有了我的最後一塊令牌,聶家軍你完全可以拿下,到時候,九五至尊的位置,又有何妨?”
她漸漸從座位上站起來,齊盛看着她的面容模糊一瞬,隻剩下耳邊逐漸放大的話:“為什麼要給齊峰做事呢,你從小因為他颠沛流離,他又不在乎你,要不是那廢物兒子徹底沒用了,恐怕也根本想不起來你。”
聶藍一步步走近他,聲音也像浪花一樣,一點點的拍打上然後忽然又變得模糊。
營帳外的謝伊聽着這些話忙皺眉搖頭,腦中的意識方才因為這幾句話突然模糊了一瞬,而後又瞬間清醒過來。
催眠術……齊峰……裡面的人是齊峰的另一個兒子?
聶藍是要……控制他?
謝伊眉間緊皺,屏息繼續去聽帳内的對話。
聶藍已經走到了齊盛的位置後方,她用鐵鍊鎖着的雙手緩緩的從齊盛的頭頂套下去,一點一點越過額頭,眼睛、鼻……
“想殺我?”齊盛在她越過鼻尖的瞬間往下滑身離開鎖鍊範圍,随後迅速擡手拉過聶藍将她甩到桌上。
桌上擺的瓷盤轟然被推到地上,乒乒乓乓碎成一片。
“早就聽父親說過你這個女人有妖術,如今試了一下也不過如此。”齊盛冷嘲一聲扯開嘴角,拽起聶藍雙手間的鎖鍊狠狠的往外扯。
聶藍眼神發狠,絞動鎖鍊從桌上滾下,同時往後彎腰俯身,借助鎖鍊上的力猛地超前踹去。
齊盛不敢在周圍營帳留人,現在就是最好殺他的時機。
趁齊盛被踹中松開鎖鍊,聶藍旋身拿起原先齊盛位置後方的長劍,劍鞘落下,寒芒直指對面。
“以你的本事,還妄想殺我?”齊盛輕蔑的她的動作,絲毫不在乎眼前的劍。
聶藍沒跟他廢話,她雙手抄起劍,飛身從台上越下,劍尖砍向他脖頸。
齊盛側身越到她身後避開,一掌拍過來,聶藍快速反應,俯身轉變方向。
她的雙手被鎖鍊捆着,使劍的動作始終不靈活。齊盛戲谑般每次都在她近身前一刻輕松避開,漸漸的,她的體力已經落了下風。
聶藍輕眯了下眼,提劍再一次近身。
“你……”她張嘴剛在他耳邊說了一個字,卻發現他整個人都忽然僵住。
謝伊轉了轉手中的戒指,順利将帶毒的銀針刺入前方主帥的肩側。
以防萬一,她又快速多按了兩下,兩個銀針再次沒入,她才從身後藏身的帷帳處出來。
“快走!”謝伊快步走向聶藍,朝她喊道。
“你……你是誰?”聶藍把面前僵成一片的齊盛踹倒,警惕的看着不遠處廚子裝扮的陌生男人。
“是我。”謝伊放開自己的聲音:“我是……”、
“謝姐姐?!”聶藍在聽到她的聲音的瞬間就認出了眼前的人,她神色怔住:“你怎麼會在這兒?”
謝伊看一眼地上的齊盛頓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你又怎麼在這兒?”
聶藍咬了咬唇,猶豫道:“……有些事情要處理。”
謝伊垂首視線落在齊盛身上:“他?”
“你要殺他?”
聶藍順着她的目光往下看:“……這件事說來話長。”
謝伊輕聲歎了口氣:“不管你要做什麼,毒素的麻痹時間不會讓他僵住太久,有什麼事,你快點做,然後我們離開這裡。”
聶藍忽然擡眼看她,她眸光動了動,輕喃道:“謝姐姐……”
謝伊沒再說話,踢了踢身側的人示意:“要殺他現在就殺。”
“好。”聶藍點頭應聲,她走到齊盛身旁先是猛地踹他一腳,一聲骨頭的咔嚓聲在空氣中清晰可聞。
她雙手握起劍,像是發洩一般在他身上又招呼了好幾腳,才肯蹲下身給他一個痛快。
“你看,我這不是能殺了你嗎?”她在齊盛耳邊輕笑一聲。
“誰讓我有謝姐姐來幫我呢。”
齊盛見到眼前要落下提起的劍尖,眼中終于露出恐懼。
他顫着手,盡力張嘴說話:“别……别、殺……”
話未說完,他的眼前就一瞬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