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雲苓一邊為自己聽到的話語驚魂不已,一邊又為明王坤的态度心生疑惑,
為什麼明王會認為是個麻煩……?難道讓明瀾王守護這個世界,不是一樁好事?
“……明瀾王?”
同樣聽清楚的莫貴霄,想起來再度确認,卻被一陣強烈襲入的眩暈給擊倒,他隻得再度跪倒在地,力道大得幾近要把地面給碎出石紋。
“霄!”
“現在不能中斷催眠,守雲苓!”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分别牽制住了兩個人。
莫貴霄緊緊鉗住了肩膀,想依靠這個痛感讓自己清醒,但一陣耳鳴緊随脈入,生生把他擊回去。
雖然勉強自己睜開眼睛,卻隻能看到汗珠碎在手背上的模糊影像,而汗珠落在手背上的觸感已經全然消失了。
此刻,莫貴霄感覺整個人都陷入了巨大的尖鳴聲中,強烈得要把全身的骨頭拆開來……
而另一邊,見此情景的守雲苓更是猶豫得厲害了,
明白他此刻又開始動搖的守川芎,幹脆的進入催眠陣,按過他一直懸在莫貴霄的後背卻遲遲不敢落下來的左手心。
“爺爺!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啊!!”
守雲苓急得失控大叫,臉上身上更是冷汗直冒,生怕守川芎一個手重就會逼迫他最最珍視的少主崩潰掉。
那樣的話,他今晚也是要自盡跟随少主而去。
“雲苓,不會出事的,相信我。”
“可是,受傷,少主他受傷……”
“我知你不忍,但是,原界不能失去明王,還是說,你不想讓莫貴霄,成為這個世界的明王?”
“霄就是明王,不是什麼明瀾王!即便是締者,也不能改變這件事!”他幾近崩潰的大叫,往日的冷靜不複存在。
比起讓明瀾王莫貴霄出現,他隻想讓少主霄成為明王霄,沒有明瀾王也沒有關系,反正,曆屆的少主都是這樣經曆過來的,隻要有他們守族和蒼族的輔佐,隻要他們一直這樣世世代代下去。
“那麼就和當初一樣,催眠掉!”
“可、可是……”
“那本來就是霄自己的意願,你隻是在幫他完成而已,雲苓!”
雖然爺爺一直在極力勸說自己,可一起到自己有可能會給莫貴霄帶來的嚴重傷害,守雲苓整個人都無法仰制般的顫抖起來。
作為守族藥長,他不可能不知道深度催眠對一個傷患造成的傷害,就算擁有最強的體質,也有可能在以後承受巨大的後遺症,更糟糕的地方還有……
“不行!絕對不行,絕對不能對受傷的少主用催眠!”他咬牙倔住不肯,試圖談判,“隻要再等四天,不,再等三天,等傷口再恢複……”
“雲苓,你想毀了少主霄?”
“不是的不是!我隻是,我隻是,爺爺,我很清楚這個催眠術的後果,受傷的人絕對不能接受催眠!少主受傷了,他受傷了啊!就因為那個夢羽華,而且還是季隼的黑劍之毒!絕不能,絕不能在這個時候用這麼強的催眠!”
守雲苓的心頭,從未像現在這般憎恨着那個夢羽華!
正混亂之即,明王坤已經扶起莫貴霄,邊上的守川芎則拉過守雲苓,兩個人的視線就此強迫對接上了,莫貴霄被迫接入守雲苓此時還在實施的催眠術,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完全撤不回去了,
“爺爺……!!”
“封掉吧,對現在的莫貴霄來說,那些記憶,已經不重要了。”
不重要?
完全陷入催眠的莫貴霄,仍舊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堅持,
不,
不是的,正相反,
那其實……
很重要。
心底,身體上的力氣明明已經消失了,但在短暫的死寂過後又再度不甘的回來,那些感覺,經由整個瞳孔再侵入密集的血管,迅速的一寸一寸彌漫開,進行着仿佛要把血液清洗一番的過濾,伴随着這種曲張感進來的,是能把每塊骨頭都敲碎一般的痛楚。
“莫貴霄,你在當年,為何不殺掉羽華?”
父親的問話。
“這是你的側隐之心,還是真正的莫貴霄,對羽華的心情?”
真正的莫貴霄?
對羽華的心情?
已然微亮的庭院,在莫貴霄的視線中搖晃起來,身體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支撐着了,但這一句話,終于是讓他無法承受般的栽入了黑暗。
羽華……?
當然不是什麼側隐之心,而是,而是因為……
‘我們以前見過。’
在黑暗的盡頭,在白光的最初,莫貴霄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比現在的要更成熟,比現在的還要堅決,熟悉而遙遠,仿佛是在好幾個輪回之前,就存在的聲音,
‘危險,羽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