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先把這身披風換下來,還有這盔甲,你,你,還有你,都過來幫忙,你們這些沒眼色的,沒看到王這一身披風雨水血污嗎?”
“别碰我!我自己會脫披風!”瞬間放松下來的迦翎王馬上又炸毛了。
“王是怕我們沾到惡靈血不吉利嗎?好溫柔的王啊……”
“我是不喜歡你們這些人亂碰我啊!”
“王……”
“就這樣把他拎到浴室去吧。”他對着另外幾個身高足有兩米的工作人員,輕輕示意了一下,于是兩個壯得柱子的男人一邊認真點頭一邊認真的沖前去。
“迦翎王,請讓我們背您過去!”如同大型忠犬的男人再度齊齊跪撲在地上,用閃閃發亮的眼睛盯着他們心目中最尊貴的迦翎王。
“哇——别過來别過來!”一眼就能看穿他們意圖的羽飒,可完全不願見到這種情景,自小的培訓讓他無法接受這種近距離的接觸,哪怕這些人都是風宮的工作人員。
“可是明瀾王讓我們……”
“到底誰才是王啊?!”被踩住這另一個痛點的羽飒氣壞了。
“您和明瀾王都是最厲害的永遠王者!”
雖然在戰鬥力上不可同日而曰。
但是,畢竟這裡是風之國,全幻界中最厲害的一個國家,才有資格擁有最厲害的一位永遠王者。
風之國的百姓,甚至天然的認定,整個幻界的所有國家,全部都是依仗着風之國的關系,才能得到這麼厲害的迦翎王庇護,所以明瀾王再厲害,但是他們的迦翎王,也是另一種厲害。
其實,也沒錯。
“我才是風之國的王,那種居無定所到處流浪的男人,憑什麼和我一樣在這裡發号施令啊!?”
雖然羽飒說得有那麼一點道理,但是沒有人聽他,兩個粗大男人仍舊不顧生命危險的接近迦翎王,把他抱入事先準備好的柔軟絲毯中,回到準備齊全的風宮浴室裡。
那是專屬于迦翎王一個人的豪華浴室,當然對于他們每個人來說,也隻能是把迦翎王送至大門就速速退下的程度。
“很好。”
非常滿意達到效果的明瀾王,可以說僅是憑借個人魅力就把風宮中的一半工作人員給俘虜了,很多時候他的言行舉止,比看起來要年輕不少的迦翎王更有說服力,特别是在一些經曆過迦翎王轉世的老臣那裡,俨然是把這位明瀾王當成幻界的另一位永遠王者來尊敬的。
“你喜歡下雨天嗎?”
路上,終于感覺耳根清淨下來的他,開始心情愉悅的說着閑話。
“下雨天?不喜歡呢,至少現在不喜歡,耽誤我去結境的時間了。”羽華認真的回。
果然隻有這種無趣的回答。
莫貴霄不以為然,繼續牽着她的手往風宮最裡邊的内寝走去,聽着她的碎碎念,
“你要先去洗澡哦。”
“好。”
“早餐也要和我一起吃。”
“好。”
在這種白癡的男人心目中,羽華說得任何一個字,都是最好的。
“結境讓我一個人去?”
“休想。”
“霄……”
“至少,等雨了。”
.
……雨,
停了嗎?
踩着濕漉漉的石徑小路跑進結境中,一邊喘着氣,一邊擡起視線往上望。
六歲時,自己僅有一階,除了給資曆高的境師當輔助,也實在沒有什麼别的技能,但觀察一個結境有沒有完成修複,還是及格的。
從氣息來辯論,這是淨化之雨,那麼就表示這個結境,已經修複完畢了。
小小的自己,站在樹下,仰頭确定着這個訊息。
……好高的樹,幾乎看不到樹梢頂的情況。
但此刻,她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了。
明明淨化之雨已經落下來了,但是,即使用盡了辨别氣息的能力,還用了娘親給的澈符,還是有些不确定。
總感覺這個結境,這個以不單樹為寄宿體的結境,還沒有真正的修複完畢……?
小手摸着樹幹,不能理解這些疑惑。
是因為自己的階位太低了,所以完全不能理解吧……
歎口氣把娘親給的澈符重新系回腰間,再擡頭仰望着樹冠。
從夜空落下來的花瓣,是從即使擡直了脖子,仍是望不見盡頭,花瓣仿佛是從天空的盡頭,源源不斷的飄落而下。
對了,花。
想到這件事的時候,小小的孩子已經攀上了樹幹。
.
是花。
羽華,如果想知道結境是否恢複正常,就隻能看看最頂上開的花,是否完全呈現了雪白色。
在彌漫着初花香息的屋子裡,那個像琴弦一樣好聽的聲音這樣對自己說。
.
‘還差一點!’
給自己加油的時候,連聲音都在微微發抖,大概還是因為害怕的關系,當爬到很高的時候才浮現這樣的情緒,那時,已經是連成年人也害怕的高度了。
花!
那時候,
地面已經縮小得如同夜空中的一片黑雲了,忍不住而往下看的時候,感覺整個地面都在視線裡頭搖晃着。
羽華閉了閉眼睛,像是在确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爾後才再度睜開眼睛。
不遠處的,不單樹中的小小自己。
那是六歲的自己,在那個春天的夜晚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