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次想打破沉默,看見街邊的奶茶店門前顧客絡繹不絕,于是問她渴不渴,顧不上等她答應,就算她不渴我也該渴了。
奶茶店裡小情侶居多,大多數是在附近逛街的大學生,我讓嚴請薇去陰涼處坐着,自己去排一條很長的隊伍。
前方的小情侶打鬧着後退,幾乎要貼在我的身上,我跨了一步躲開,恰好看到了坐在對面書店的人,有幾分像石阡恒。
不确定,我擡手架在眼前,擋住刺眼的陽光看過去,那人動了動,手托住下巴繼而保持優雅的姿勢,冷淡地掃我一眼。
得,就是他。
話說,他今天休假嗎?我忘記他的值班表具體是怎麼排班的,毫無規律可言,他空閑時間會看論文,有時也會和老教授做實驗,反正安排得井井有條,不是我可以想明白的。
我跟着隊伍往前走了一步,下午的太陽投射到對面書店的玻璃窗再反射過來,照得晃眼。
看不清他的臉,我點開石阡恒的對話框,輸了幾個字又删除,人家說不定有工作要忙,再者說我提前說過聚會這事,那就先不打擾他吧。
往前走幾步,一面牆壁徹底擋住視線,我便退出軟件收起手機。
點完單,我還沒離開隊伍,再回頭看向書店的方向,慌神的功夫看到他人站在不遠處。
啧,出來了,我急忙叫住店員,又點了一杯果茶。
“你少喝點咖啡吧,還神經内科的醫生呢。”我把果茶遞給他,聞見他身上的咖啡香,難不成他經常出現在書店,其實是附近的咖啡好喝?
純屬對他職業的刻闆印象,往常他會怼我一句“你對醫生有什麼偏見嗎”,今天罕見地忍住沒嗆我一句,絕對反常。
石阡恒沒有搭理我,垂着眼看向我身後,我才發覺嚴請薇走過來了。
我對她介紹這是我哥。
她禮貌一笑,乖巧地喊道:“哥哥好。”
對我,對别人還兩幅面孔。
石阡恒對她也淡漠一笑,問我:“還有想去的地方嗎?”
想啥啊想,逛啥啊逛,他都收拾完了裝備,人也出來找我,指定是回家的信号,還故作斯文地問我,實際根本沒有第二選擇。
如果我連這些明示都不知道,就白和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那麼久了。
另外,和嚴請薇相處的一分一秒像在做閱讀理解,可真難熬,我是提心吊膽,頭又大了一圈。
我接過他肩膀挎着的電腦包,挂在手肘處,提不起幾分興趣地搖搖頭,“不逛。”
嚴請薇捏緊紙袋,沉默着沒說話。
石阡恒甩了下鑰匙圈,十分紳士地說:“那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打車。”嚴請薇連忙拒絕,拿出手機戳點屏幕,仔細看,她的手指顫抖。
“别了,打車不如我送你,小眷挺想和你聊天的,讓他陪着你也不會無聊。”
我納悶怎麼還有我的事情,去看石阡恒,結果他不理我,但我聽出石阡恒語氣裡的堅決,是在拿我做借口說服她。
嚴請薇仍然在猶豫,我明白送女生回家是出自禮貌,也勸她,“這地人太多了肯定不好打車,還是全市最堵的車道,把你自己留在這裡我不放心。”
石阡恒開了車鎖,我習慣性打開副駕駛的門,他已經站在我面前把門關上,低聲道:“坐後面。”
還沒等我說話,他冰涼的手指滑到我的手背,石阡恒算準了我不會違背他的指令,尤其是有旁人在場,說完之後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室。
我對他的背影撇撇嘴,坐進了後座,抱着電腦包緊靠車門,和嚴請薇的距離能再塞兩個人。
嚴請薇報了個地址,在市區的最南邊,車窗外風景瞬間即逝,我們一路無言。
我不知道該和誰說,石阡恒不愛和小孩說話,也不覺得煩悶,可能在他看來,和我說話才會煩悶。
車輛到達目的地,至此嚴請薇說了上車以來的第一句話,她捏着一口沒喝的奶茶,估計溫的早變成涼的了。
“路至眷,我們上學的時候再見。”
“好,再見。”
她下車關上門,退到一邊等候我們離開,等拐過小區大門,車輛混入車流,我離開窗戶邊,一下子癱在後座,好像才緩過氣來,長舒了一口氣。
紅燈亮起,石阡恒說了一句話,恰好右側車道有車鳴笛,我沒聽清,還以為是我的錯覺,直到我放松地後仰着頭,和後視鏡裡的雙眼對視。
我抓了抓頭發,強撐着坐起來,扒着座椅把腦袋伸到前面去,問他說了什麼,他側過頭在我耳邊說:“桃花運挺好。”
熱氣吹拂,耳朵癢癢的,我再次躺回座椅,無望地說:“前女友也好,現女友也罷,腦袋出事以後我好像喪失了這方面的感覺,我隻覺得尴尬了,哪裡敢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