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一把捂住羅山椽的嘴:“不許喊我小名,要是讓洛淅聽到,咱倆之間的感情就徹底碎裂。”
“我靠你也太不要臉了,我就喊了一句。”
“趕緊滾滾滾,不許叫小淅,聽到沒?”
羅山椽蹿進廚房,躲到翠奶奶身後,沖着陳錦嚣張地說:“我、就、叫。”
洛淅也将大狸放在搖椅上,走到廚房門前,探頭看着陳錦和羅山椽吵吵鬧鬧。也許這才是最正常的朋友關系,一起長大,有無數共同話題,從不把吵鬧放在心上,轉頭就笑着繼續勾肩搭背。
翠奶奶嫌棄羅山椽礙事,将他和陳錦一塊趕了出去,轉頭和顔悅色地對洛淅說:“小淅餓了沒?中午給你炒盤黃鳝啊。”
“謝謝奶奶。”洛淅站在廚房門口說。
“不用謝,能給你們這群小孩做飯,我高興得很!”翠奶奶笑得眯起眼睛,臉上的皺紋堆在一塊。
她朝着洛淅揮手:“你跟他們去玩,我一個人搞就行。”
她利落地将黃鳝剖開,放進水裡去除内髒,用菜刀剁成段後放在一邊等着下油鍋。洛淅則被陳錦拉着走去堂屋,去切羅山椽帶過來的一顆大西瓜。那西瓜是橢圓形的,瓜皮綠得不深,但紋路十分清晰,形狀也很好看。
羅山椽“哎嘿”一聲,将足足有四十多厘米長的西瓜擡上桌,伸手拍拍這顆大瓜,一臉自豪地說:“我二爺地裡的,今天早上我親自去挑,一路抱來的,累得我現在手都發麻。”
陳錦用手彈拍着西瓜,側耳聽着聲音,也贊歎着點頭:“還挺大的啊!”
洛淅也學陳錦的樣子,輕拍兩下西瓜肚子,聽到兩聲清脆的“咚咚”聲,但他聽不出來是熟還是沒熟,就隻跟着陳錦一起贊歎地點頭。
“你可以用指節敲一敲,要是聲音清脆那就是熟的,要是悶悶的,那就沒熟。”陳錦将西瓜推到洛淅面前,像叩門那樣叩西瓜,“你聽,像這樣就是熟了,而且已經很熟了,再不吃就要熟過頭了。”
洛淅點點頭,把手放在西瓜上叩叩,果然聽到清脆的咚咚聲。
羅山椽跑去廚房拿了把菜刀說要切西瓜,被陳錦攔了下來:“你這拿的啥菜刀,切菜的?”
“就廚房裡的啊。”羅山椽莫名其妙。
陳錦湊上去聞了聞菜刀,皺起眉頭說:“這我奶拍過蒜的吧!一股子蒜味!”
“我聞聞……”羅山椽不信邪地低頭深吸一口氣,一股濃烈的蒜味直沖他的大腦,“嘔——”
洛淅也想湊近聞聞,被陳錦攔了下來:“你聞幹啥,就是蒜味。我去拿削甘蔗的刀來切,羅山椽,你把菜刀放回去。”
羅山椽被那股積年累月拍蒜的味道熏得眼冒淚花:“還好沒切,不然我這大西瓜要廢了。錦狗你今天咋這麼機靈,還能想起來刀的事。”
陳錦心裡想的是沾了蒜味的西瓜洛淅肯定不吃,就算吃也是難受地忍着吃,所以才會想起聞聞菜刀上有沒有味道。但這種事也不好當着洛淅和羅山椽的面說出來,他就咳嗽一聲,視線飄忽地自誇:“我有先見之明吧。”
“佩服佩服。”羅山椽雙手抱拳。
這隻大西瓜即使是十個人吃都就綽綽有餘,羅山椽切開一半送給翠奶奶讓她幫忙包上保鮮膜塞進冰箱留着明天吃,另一半則直接切在桌子上,挨個給陳錦和洛淅分上一大塊。
西瓜的汁水豐盈,切開時就流了滿桌,紅潤的瓜肉裡夾着不少黑色的籽,香甜的氣息已然順着流出的汁液飄出,光是聞就知道這瓜肯定甜得不行。
陳錦将洛淅那塊瓜又切成更方便吃也不容易滴下汁水弄髒衣服的小塊,自己埋頭吃瓜時還偷偷用餘光瞥着洛淅。見洛淅吃西瓜也是小口小口的,斯文得很,汁水雖然順着手指流到手腕,但立馬就被紙巾擦掉,袖口領口始終幹幹淨淨的。
而陳錦和羅山椽,他倆穿的衣服都耐髒,根本不在乎身上會不會滴到西瓜汁,就算滴到也就是脫下來順手洗一把的事。兩個人各自埋頭苦吃,進度飛快。
洛淅含着一口籽找垃圾桶,但翠奶奶把放在堂屋的垃圾桶洗幹淨曬在外頭,他左右找不到,正準備吐在紙巾上再扔出去時,面前突然伸出一隻手。
陳錦的手就這麼自然地伸到洛淅面前,自然的像是他從前就經常這樣做,幫一個“剛認識的朋友”,接嘴裡吐出的西瓜籽。
洛淅含着滿口籽,看着陳錦的手連動都不敢動,他僵硬地扭頭看着陳錦,卻發現陳錦一手舉着瓜一手伸到他面前,同樣一動不動。
“你要衛生紙?”洛淅将口裡的西瓜籽吐在紙巾上,看着陳錦的手,試着問。
陳錦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對對對,你幫我抽幾張紙。”
他接過衛生紙,将西瓜皮丢到桌面上,用紙巾擦着嘴上的汁水,但擦着擦着就雙手捂住臉,在心裡崩潰地大吼:我有病吧!怎麼會看到他在找地方吐籽就下意識的伸手去接?我腦子壞了吧?
他默默地捂着臉,消化着剛剛自己不經意間做出的動作帶來的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