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得上有些呆傻的小蜻蜓被陳錦小心翼翼地放進洛淅的蚊帳中,看它亂竄了沒多久便靜悄悄趴在床邊,陳錦也有些拿不準它究竟會不會吃蚊子。
“不會是個傻的吧……”陳錦摸着下巴思考。
“蜻蜓的大腦很小,可能理解不了為什麼有個巨人捉住它的翅膀,把它從花上摘下來。”洛淅将蚊帳的開口收攏好,壓在床墊下。
陳錦覺得自己像是在聽幼兒園老師上課,他用肩膀撞撞洛淅:“哎,我發現你說話跟講童話故事似的,你們學霸都這麼說話嗎,溫溫柔柔,跟哄孩子似的。”
“是啊,把你當小孩哄,畢竟你比我小。”
“你就比我大幾個月啊,”陳錦癟着嘴,“不說誰知道你比我大。”
“幾個月也是哥哥。”洛淅捏住陳錦的下巴晃了晃,“說起來,你從來沒叫過我哥哥,羅山椽倒是經常叫。”
“他比我都小,當然也得叫你哥。”陳錦臭屁地雙手抱胸揚起腦袋,“他也是跟在我屁股後面叫着錦哥長大的。”
“他不是叫你錦狗嗎?”洛淅戳破陳錦吹出來的牛皮泡泡。
“什麼!沒有!”陳錦在這種時候死要面子,嘴硬道,“我一向是當大哥的。”
“好好好,相信你。”洛淅無奈道。
陳錦便雙臂環繞着洛淅的肩膀,扒在他身上,像隻露出肚皮的大狗一樣示好:“不過呢,如果是我們家小淅要當我大哥,也不是不可以,怎麼樣,哥哥?”
洛淅雖未回應,但嘴角上揚,率先往樓下走去,陳錦就在他身後一路喊着“哥哥哥哥”。
見洛淅徑直去找趴在水池邊乘涼的大狸,陳錦也跟着一塊兒摸了摸大狸的腦袋。他舒暢地結束同洛淅的耍賴活動,樂呵呵地抱着菜籃跑去廚房洗菜做飯。
他着手準備洛淅點名想喝的西紅柿蛋湯,但冰箱裡的雞蛋又吃完了,他不得不抓着鍋鏟,從廚房探出頭,隔着整塊院子,朝着堂屋大喊:“小——雨——過來幫我一下——”
洛淅剛在家門口揪了根草葉,蹲在飯桌邊和大狸玩這根潦草的逗貓棒,聽見陳錦的聲音後,他将草葉丢給大狸,起身朝廚房走去。
“做什麼?”
“幫我看下火,别滅了,我去摸兩個雞蛋出來。”他說完,将火鉗塞給洛淅。
洛淅将格外寬松的褲腿打了個結,以免掃到地面的草木灰。他拿火鉗将鍋竈裡堆成團的幹草捅開,火焰肉眼可見的增大,鐵鍋裡的清水開始冒出小泡。
陳錦将雞窩的鐵絲網推開一條小縫,走了進去。雞窩靠牆擺着排木桶,桶内是塞滿的幹草,讓母雞能安心将雞蛋下在幹草桶内。
陳錦是摸雞蛋的老手,見母雞正在趴窩,他全當沒看見,伸手進母雞肚子底下掏出顆還熱乎的雞蛋,緊接着是第二個木桶内的雞蛋、第三個、第四個……
“吃幾個蛋?”陳錦在廚房的小窗戶邊問洛淅。
“随便。”
“行吧,問也白問,你恨不得一天就吃一頓飯。”陳錦扭頭就走,“打倆蛋,兌點水,做鍋湯綽綽有餘。”
他在心裡盤算,手裡托着剛從母雞肚子裡奪下的兩顆雞蛋。
“我一日三餐吃得很健康。”洛淅為自己正名,将鍋竈邊的位置讓給陳錦,接過陳錦手裡的雞蛋打進碗裡,稍微用勺子抖了些鹽粒,開始拿筷子攪打。
屋外的天暗了下來,火燒雲似乎被屋頂托起,格外低沉。從廚房朝着稻田開的窗戶向外看去,在一望無際的田野盡頭,是如火缭般的落日。
廚房亮着電燈,陳錦忙活出一身汗,洛淅則百無聊賴地坐在院子裡,抱着大狸看晚霞。
落日餘晖褪去的也快,天幕很快被溫柔的藍色接管。廚房冒出寥寥炊煙,那昏暗中透出的藍色将整間院子襯托的格外安甯,隻有偶爾一兩聲的雞鳴和大狸的小呼噜。
陳錦那頭剛盛上一碗湯,院子、廚房、堂屋的電燈瞬間熄滅,驟然昏暗下來的世界打得陳錦措手不及。
他放下湯碗,擦幹手上的水漬,又按了兩下電燈,然而明亮的燈光卻并未重新降臨。
“停電了?”陳錦疑惑。
“好像是,堂屋的燈也滅了。”洛淅回應。
“那咱奶估計沒一會兒就得回來了。”陳錦轉身端起湯碗,往堂屋走,“先吃飯,說不準過會兒就來電了。”
由于突然停電,堂屋不僅沒有燈,吊扇也紋絲不動。即使大門已經完全敞開,屋内依舊格外悶熱,陳錦還沒喝上兩口湯就熱得受不了,抓着蒲扇對着腦袋狂扇。
“涼一會兒再吃。”洛淅給陳錦遞去兩張衛生紙,讓他擦擦滿腦門的汗。
陳錦偏不接,而是歪着腦袋讓洛淅幫忙擦。
洛淅覺得他估計是偶像劇看多了,在廚房的時候也這樣,說自己沒手,讓洛淅幫忙擦。但隻要洛淅不在廚房,他就能擡起袖子給自己腦門擦得光溜的。
洛淅将那兩張紙拍在陳錦額頭,汗液滲透紙張,貼在陳錦額頭上,兩三秒後又滑稽地落下一張,隻剩一張還沾在陳錦額頭。